第41章 “迷离”
寻真哦了一声,转身去内室拿棋。
谢漼看着她离去的背影。
寻真迎着谢漼的目光,双手捧着跳棋。那跳棋之上还托着两罐棋子,罐中棋子满满当当。这棋子还是用钢珠做的,分量着实不轻。
寻真走得极为小心,怕不小摔了棋,缓慢朝谢漼走去。
谢漼便下了塌,两手各拿起一罐,置在几上。紧接着,他又接过寻真手中的棋盘,摆放在几案中央,口中道:“此等小事,你只需唤一声,自有下人去做。偏要累着自个。”
寻真哦了一声。
棋局开始,寻真却下得心不在焉。
其实就是乱下,她完全没了上次那么强烈的求胜欲。
谢漼这人脑瓜子好使,他自己也说过,下围棋时,要走一步看十步。那区区跳棋就更不必说了。
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
好几盘下来,她都差点赢了。
寻真渐渐上了心,眼神也变得专注起来。
她偷偷瞄谢漼,依旧是那副闲适淡然的模样。应该也没上心。
她要是认真点下,说不定真能赢他?
正想着,便听到谢漼开口道:“真儿,你且上心些,总是为夫赢,实在无趣得很。”
寻真:……等我赢了,好好挫挫你的锐气!
寻真更加用心,全神贯注地投入到棋局中。
三局过后,寻真看着几案上的棋盘,瞪大眼睛。
她竟然真的赢了!
脸上不可控制地溢上喜色。
谢漼悠然道:“看来这棋果真是看运气。竟叫真儿赢了去。”
寻真睨他一眼,输都输了,还嘴硬。
谢漼轻笑:“罢了罢了,今日暂且不下了。”
他唤了一声,丫鬟推门而入,手中端着托盘,托盘上整整齐齐地放着几本书和一叠纸。
寻真不明所以。
丫鬟把书和纸放在几上,退了出去。
谢漼:“真儿看看。”
寻真拿起那叠纸。寻真是照着谢漼的字练的毛笔字,自然能一眼认出是谢漼的字迹。
字迹劲骨丰肌,苍劲有力。
纸张大概有十几张,上面的内容是按照时间顺序精心规划的学习任务。不仅详细罗列了背诵、阅读的篇目,还有许多谢漼亲自出的题目,涵盖甚广。
寻真捧着那叠纸,一时陷入了沉默。
谢漼道:“为夫将远行离家,此去归期难料,我思来想去,怕你在家中无人陪伴,又没个正经事可做,整日闲耍。便为你拟定了这些课业安排。”
“真儿可依着这纸上步骤来,若有什么不懂的,便写下来,待为夫归来,细细讲与真儿听。”
“此后,每半月真儿都需与我寄一封家书……真儿可知,
与为夫寄的家书,当包含何事?
寻真抬头看他。
谢漼说:“真儿聪慧,为夫即便不说,真儿心里也定然明晰。
寻真没回。谢漼伸出了手:“真儿,来。
寻真磨蹭了下,最后还是下了塌,走过去。
她的手递出时,动作迟缓,带着明显的犹豫。谢漼一把握住,顺势揽住她的腰,将她抱到腿上,环着。
女儿香在鼻尖萦绕。
谢漼抚着寻真的肩背,低下头,声音放低了些:“昨夜……
“真儿答应我的,可还记得?
寻真偏过头,咬住了唇。
谢漼看着她红起来的耳垂,眼中露出笑意。
环得紧了些,追问:“嗯?
寻真:“知、知道了。
不知何时,细雨逐渐停歇,乌云散开,天空明亮起来。
阳光从云隙间落下,洒下一道道明亮的光束。
引儿抬眼望了望放晴的天色,端着茶点,迈入内室。
却见谢漼正起身欲走,她福了福身。
待谢漼离去后,引儿的目光落在榻边。
寻真双手捂脸,趴在几案上,神色略显迷离,竟连她进来都未察觉。
过了片刻,寻真用手抹了好几下右侧脸颊,好像那脸上有什么脏东西似的。又翻过来,用手背擦。
引儿心道,爷这般快便走了,想来是即刻便要奔赴陇州,诸多事务亟待筹备。
若是往常,爷至少要待上两个时辰的。
寻真才注意到一侧的引儿:“……引儿。
引儿将茶点放下:“姨娘,月兰正在给您收拾行李呢,您要不要去瞧一瞧,看看您有哪些个物件必要带上的,好叫月兰知晓。
寻真一愣,忘记跟她们说了。
“不用收拾行礼了,我不去陇州。
月兰正在衣库里挑选冬装,听到这个消息,直起身来。
“怎不去了?
心道,爷向来说一不二,说出的话,从未有过反悔之时。怎会在临行之前突然改变主意,实在不像是爷的行事作风。难道是姨娘……想到昨日,爷分明与姨娘行了房,却没有留宿。
莫不是真如自己当初所想,姨娘在床榻之上冲撞了爷?
可即便如此,爷也不会收回说过的话,为何……
寻真特地来衣库跟月兰解释。
刚才还想月兰去忙什么了,一直没个人影,原来她一大早就起了,跟小丫鬟们一起收拾行李。
“陇州大旱,灾情很严重。此行匆忙,爷要快马赶去,所以就不方便带我过去了。
陇州旱情,对久居京都生活的丫鬟们而言,太过遥远了,所以一听这消息,月兰只因着谢漼不带寻真同行,而感到些许失
落。
寻真说出这话,心
中涌起一种尘埃落定之感。不由得松了口气。
虽然达成心中所想。
却以失去那啥为代价。
好在短时间内不用见到谢漼了。
寻真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谢漼平日里看似温和淡然,其实,表象之下藏着极为强势的性子。
这种性格,绝不会容忍她一直拒绝下去。
昨天发生的,就好像……头顶高悬的那把刀终于落下了。
但是,那种滋味。
真的好奇怪……
寻真还没谈过恋爱呢!
刚才谢漼说,他明天就走。
寻真想到这事,就觉得内心格外放松,中午胃口大开,吃了两大碗饭。饭后睡了个午觉,醒来后,又琢磨了一会白菜小棚的材质。
晚上睡得前所未有的好,一夜无梦。
十月的最后一天。
卯时,天边泛起微光,凉意弥漫,雾气氤氲。
昨夜又下了一场雨,不久前才停歇,地面还未完全干涸,散发着潮湿的气息。
谢漼踏入清挽院。
今日简装出行,他身上没了往日的华丽穿戴,一身素袍,唯有腰间一枚玉佩,就再无旁的修饰。
月兰和引儿瞧见谢漼,眼中皆是惊讶之色,忙福身行礼:“爷。
谢漼微微点头,径直朝着内室走去,脚步比平日急促几分。
月兰从瑞宝处得知谢漼今晨赴陇州,却未料到,临行之前,爷竟还要来见姨娘一面。
看来,自己之前的揣测有误。
可此时,姨娘正睡的香呢。平日里,姨娘都是睡到自然醒,早则辰时末,晚则巳时中,甚至有时到了午时还未起身。
想要姨娘此刻自己醒来,怕是不可能。
正如月兰想的那样。
平时这个点,寻真是绝不可能醒的。
可能是昨天过于放松,又早早上床,一点梦都没做。
寻真这一觉睡得极为满足。
身体便自然而然醒了。
寻真缓缓睁开眼。
便见床边端坐一美男。
刚睡醒,还有些懵,一时有些恍惚。
窗棂斜射进来的晨光,恰好洒在谢漼身上。
他沐浴在暖阳中,愈发显其身姿挺秀,面庞似玉,右眼下方的泪痣,恰似红梅点雪,艳丽非常。
此刻,他面色温和,收起了那股子逼人的凌然气势,周身被暖光环绕。
整个人显得格外温柔。
谢漼坐在床侧,静静看着她。
似是没料到她会醒,眸色一闪。
方才的温柔仿佛只是寻真的错觉。
谢漼又变回那副“死样子。
唇角微勾,语气轻飘飘的:“真儿竟醒了。
“我听月
兰说真儿平日可要睡到日上三竿才罢休。”
寻真:……
寻真:他今天不是要出发吗?
谢漼:“我临行前来见真儿。”
“只为了提醒真儿莫要忘了你答应为夫的话。”
寻真:都提醒几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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