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蜜桃

邬亚历是路过南汀，顺便来找宁漪。

上个礼拜回了一趟泊舟岛，邬亚历带了些自家种植的铁观音，放在后备箱里。今天趁有机会，给宁漪拿两盒来。

看到的是下车的宁漪，以及身后面无表情的赖至廷。

彼此都认识，便没有介绍。邬亚历颔首致意，赖至廷只点到为止地用一个眼神回应，之后越过邬亚历，往电梯间走。

以为他是要先回家的。

宁漪和邬亚历交谈，聊的是茶叶。带来的是一罐炒熟的茶叶，以及一小袋新鲜摘下的茶叶。没炒过，还是树叶的形状。

“得放冰箱冷藏。”邬亚历说，“一般是用来做茶叶鸡蛋饼。”

“直接炒？不需要其他加工？”宁漪问。

“不需要，原味最好。”邬亚历说。

另外还有一袋蜜桃干。邬亚历告诉宁漪，“如果喜欢这个味道，可以放几颗到茶里。”

记下了邬亚历教的小技巧。宁漪偶然发现赖至廷仍站在电梯前，没有先走，似乎是在等宁漪。

宁漪邀请邬亚历，“上去坐坐吧。”

如果是宁漪一个人，邬亚历肯定会上去坐坐的。但有这么大一个赖至廷在，实在碍眼。

“下次。”邬亚历笑笑。

茶叶罐在一个牛皮纸袋里，上面没有什么标志。尽管好奇，但赖至廷始终没问出口，那里面是什么。

两个人，风平浪静地回了家。

宁漪心里想着铁观音的事，迫不及待洗茶、加入蜜桃干泡茶，好心替赖至廷也冲了一杯。

从卧室出来，路过餐桌，赖至廷被宁漪叫住，“这杯你的。”

赖至廷顺手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果茶，味道还不错。

宁漪提了一句，“邬教授送的。”

手上动作忽然一顿。赖至廷立刻放下杯子，不耐地嘀咕，“不好喝。”

怪不得口感那么差，气味也不好闻。

赖至廷没再喝一口。宁漪倒是不受影响，该吃吃该喝喝，一切如常。

第二天早上，宁漪打开卧室门，碰到隔壁卧室门也正好打开。

眼前的人换了副模样。

亚麻灰衬衫，笔挺修长西装裤，背头，细框眼镜。

从上到下打量一遍，再打量一遍。宁漪问，“你是赖至廷的哥哥，赖至延？”

“话不能乱讲，宁奇。”赖至廷嗓音压得很低。

不想再搭理。宁漪出门，赖至廷也出门。

今天两人去的目的地，都是青山大学。那边月湖院和青大环境学院联合申报关于盐沼碳封存的课题，宁漪要去找邬亚历对接。这边天枢和青大网安学院联合组建攻防实验室，赖至廷是项目负责人。

极其自然地蹭宁漪的车，赖至廷坐上副驾。

腿长，西装裤又修身，赖至廷在车内的狭小空间里舒展不开，左右挪动。摘下根本没有度数的细框眼镜。车内空调足，赖至廷脱了外套，身上只剩一件亚麻灰衬衣。衬衣也修身，赖至廷把衣袖网上撸了好些，解开束缚脖子的三颗纽扣，领口大咧咧敞着。

穿惯了宽松的工装风格。就连平日里遇到开会那样正式的场合，赖至廷穿的衬衫西装也是宽松的式样。今天忽然搞得这么精致老钱，赖至廷浑身不自在。

爱动。从上车到现在，一直在动。宁漪不时瞄一眼。精致老钱绅士儒雅，在赖至廷身上通通体现不了。他现在这副大咧咧的模样，像喝醉了酒。

路过青山三中，赖至廷的母校。已经快到上课的时间，仍有学生在校外狂奔，踩着铃声风一样窜进校门。

赖至廷曾经也这样过。经常。

“那时候校门没有这种闸机……”赖至廷收回视线，发现宁漪正开进一条小路，急忙提醒，“单行道！单行道！”

已经开进去了。逆行。

刚才只顾着校门口的闸机，弄得像高铁站一样。没注意分岔路口的单行道指示标志。

庆幸刚过高峰期，路上短暂地没有车出现，不至于造成交通拥堵。

宁漪正视前方，面色平静地开过这一段单行道。

一时没有说话。车内安静，只有音乐在缥缈。

红灯，车停下。

宁漪开口，“你还有多少分？”

说起来宁漪实际上有分，十二分。但她昨天才开始一个新的记分周期，要坚持一年，她舍不得扣。

赖至廷也还有十二分，并且还剩三个月就要重新记分，扣起来挺合适。

挑选一个恰当的市场价，赖至廷说，“两百块一分。”

宁漪没有接话。指尖摩挲方向盘。

赖至廷稍显不耐，“行吧，五折，一百块一分。”

仍然没有接话。宁漪若有所思。

赖至廷似乎是没有耐心了，“一百块三分，不能再讲……”

“成交。”宁漪极短暂地笑了下。

绿灯亮起，轿车驶进主干道，汇入车流。

忽然想起可以学法减分的事，宁漪暗自决定，她今天晚上就开始学法减分，这样连一百块都不用付，更省。

再开了十分钟左右，到达青山大学。

车停在校外。

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宁漪侧身时，看见赖至廷正在整理着装。

戴上根本没有度数的细框眼镜，扣好衬衫纽扣，放下袖子抚平褶皱，拍了拍裤腿。

宁漪问，“怎么又装起来了？”

“什么叫装？”赖至廷纠正，“我一直是这种风格。”

下车，皮鞋踏到地面上。老派绅士般地关上车门。

走在校园里，随处是拍照的游客和骑单车的学生。

因为路途不算远，走了几步，到达环境学院。在林间石板路的尽头，学院楼的侧门，碰见了刚好下楼的邬亚历。

穿的是浅灰色衬衫，黑色呢外套，笔挺西装裤，戴的是黑色细框眼镜。

宁漪看了看邬亚历，再回头看了看赖至廷。宁漪终于明白了今天赖至廷行为诡异的源头——原来是在cosplay邬亚历。

赖至廷甚至刻意驻足，停留片刻，与邬亚历面对面。

很不自在的气氛。宁漪被夹在中间。

学院楼外，学生来来往往。小森林间，两只松鼠在枝叶里窜动。唯有他们三个人，静默矗立着，仿佛被定格。

只有几秒，但感觉有几十分钟那么长。

宁漪打破沉默，“网安学院在那边。”

“知道。”赖至廷终于转身，背对着宁漪挥了下手，“走了。”

倒是也不想在有那个人的地方多留。

忙起来时间过得快。中途，宁漪收到赖至廷发来的消息。

[完没？]

宁漪：[没，你先走。]

放下手机，继续投入工作当中。

过了一个小时，宁漪又收到赖至廷发来的消息。

[完没？]

看这意思，赖至廷原来还没有离开。宁漪问：[你怎么没走？]

赖至廷：[我哪有车。]

这边手上的事情刚好忙完。收拾资料时，邬亚历邀请宁漪，“一起吃午饭？”

要是没有赖至廷，宁漪就留下来吃了。但还有一个赖至廷在等着她。只好拒绝，“下次我请你。”

毕竟好像也没办法把赖至廷和邬亚历凑到一起。不知道他们两人之间到底有什么过节，怎么互相看不顺眼。

像刚才来时那样，宁漪和赖至廷开车原路返回。

又一次路过青山三中。

当然这次更加小心，不该走的车道绝对不走，该遵守的交通规则一定遵守。

正是中午高峰期，外出吃饭的学生多，接学生的家长也多。宁漪车开得慢。开到后校门附近，一条小巷入口，宁漪索性把车停下。

路况不算理想，但肯定是能过的。赖至廷问，“怎么停了？”

宁漪侧头，“我想吃烤肠。”

上午路过时，就看到这家小报刊亭里在兼职卖烤肠。买的学生多，宁漪想，肯定味道也不错。

于是下了车，去到报刊亭。

毕竟是来到了赖至廷的地盘。作为东道主，赖至廷豪迈地告诉宁漪，“随便吃，今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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