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除逆

太平公主别院内，萧婉儿正与太平公主对弈。二人手指翻飞间，棋局已经显露胜负，太平公主思索半晌，将棋子随意地扔在棋盘上。

“本宫认输，”她说道，“仙长连棋艺竟也是如此了得。”

“承让了。”萧婉儿微笑收棋。

“你啊，如今敢竭尽全力同本宫下棋的可不多了，”太平公主一边收棋一边谈起近日的朝局动向，“你可知昨晚帝后共同下令，命上官婉儿做安乐公主的先生？”

“先前不知，听殿下一说便知了，”萧婉儿手上动作快，自己这一方的棋子已经收了个七七八八，“这没什么不好，安乐公主确实需要先生好好教导。”

谈笑间，她已经将棋子收拾干净，收着手坐在棋盘边。

“你不懂，”太平公主还在捡棋子，“安乐一直想让皇兄废掉太子，立她为皇太女。陛下让上官婉儿教导她，会不会有别的方面的想法？”

这种事情萧婉儿怎么会知道。

“陛下的意思，臣一个小小的队长，怎么能揣度出来。不过若她真能有那个本事，当皇太女也未尝不可吧？”

萧婉儿话音落下，见太平公主神色不愉，心中奇怪。

“公主殿下，容臣说句大逆不道的话，你的侄子侄女里不论谁最终即位，你不都是他们的姑姑？只要肉还烂在你们李家这口锅里，殿下你就永远都会是镇魂太平公主。若是真有公主称帝，或许殿下还会得到更大的权力呢。”

太平公主严肃地看向萧婉儿，权力滋养出来的气场压迫着她，让她在长久的沉默中几乎要发动术法离开。

终于，太平公主缓缓说道：“萧队长真的非常敢说。但是你认为安乐能担起皇太女的责任吗？”

显而易见，她不能。但这也不代表别的人就能。

“说到底，殿下的这些侄子侄女都没有接受过正统的帝王教育。所以，先不要看现在能不能，等教导过再说亦不迟。”

萧婉儿的分析勉强说动了太平公主，至少此后她没有在明面上表现出反对。

但有人反对。

萧婉儿除休沐日外每日都按时上课，六月的一天，她在出宫途中遇见了太子。

“微臣见过太子。”她老老实实地向太子行礼，然而姿势摆了很久都不见他叫起。

快忍不住的萧婉儿放出意识，看到了一张无比阴沉的脸。太子的脸色黑得几乎能滴出水来，看向萧婉儿的眼神也阴鸷无比，其中是掩盖不住的杀意。他又无声地站了片刻，没有让萧婉儿起来就拂袖离开。

等到再看不见他的背影，萧婉儿才若无其事地站起身，甩甩袖子后便离开了。

进入七月后，不安的预感再一次找上萧婉儿。夜深后，她拿出龟甲，将自己关在房间内占卜，第二天天色刚蒙蒙亮，便苍白着脸走出宅子，连早饭都未来得及吃。

“陛下，神龙卫萧队长求见。”皇帝大早上刚起床，衣服还没穿好，就有太监走过来，低头向他汇报。

伺候皇帝穿衣的人立刻加快手上的速度，皇帝穿好衣服就立刻前往紫宸殿。到达紫宸殿时，萧婉儿已经在殿内候着了。

“是什么风一大早便把萧仙长吹来了？”皇帝心情不错，还同萧婉儿开玩笑。

但很快萧婉儿的话就让他笑不出来了。

“臣近日心中常生预警，昨夜于家中占卜。七月之内，长安城中将有人行谋逆之事。”

皇帝立刻坐得笔直，“请仙长具体说来。”

“回陛下，臣也无法具体说明，”萧婉儿一脸无奈，“此事涉及国运，本就难以占卜，臣能占卜出本月内有人谋逆，谋逆地点就在长安城，已废了很大功夫。”

她顿了顿，低头沉声说：“还请陛下早做准备。”

皇帝立刻着人将韦皇后请来。等皇后进入紫宸殿后，萧婉儿奉命又将占卜结果说予皇后，随后帝后二人屏退萧婉儿，自行商议。

萧婉儿在殿外静候了足有一刻，才有内侍从紫宸殿中出来。

“萧大人，陛下和娘娘请你进去。”

萧婉儿再次走进紫宸殿中，此时皇帝和皇后已经拿好了主意。皇后见到她，笑着对她说：“萧仙长，陛下和本宫商议后决定让你每天只在上午当值，其余时间都留在宫中，直到谋逆被镇压或者七月结束。”

萧婉儿当即领命。

来到官衙，除了将此事通知了裴应观外，萧婉儿一如平常。下午教导完安乐公主后，见她并未离开，安乐公主拉下了脸。

“萧队长不回官衙当值，留在宫中是要做什么？”

萧婉儿微微一笑：“禀公主，奉陛下与娘娘之命，从今日开始，臣只在上午当值，其余时间都留在宫中。”

眼见着安乐公主脸色铁青，萧婉儿心情极好地离开了训练场。

平安无事了数日后，傍晚的宫中小宴上，安乐公主向萧婉儿发难：“萧队长口口声声说七月将有人谋逆，可长安城内分明平安得很。萧队长如今有什么想说的？”

“安乐，不得无礼！”萧婉儿还没说什么，皇后就厉声喝止。

安乐公主忿忿不平地摔下筷子拂袖而去，留下皇后面色尴尬地替她解围。

“小女娇纵，还望仙长见谅。”

话虽如此，但萧婉儿也能感知到韦皇后心中的质疑。她摆摆手，表示不以为意，之后继续夹菜。快吃完时，她似有所感，放下筷子，将庞大的精神力覆盖了整个长安城。

“太子、左金吾大将军李千里、左羽林大将军李多祚、右羽林将军李思冲、李承况、独孤袆之、沙吒忠义，还有左右羽林军以及千骑，共约三百余人，”她将自己所见实时告知皇后，“去请陛下来吧。”

“听到没有，”韦皇后喝令身边已经被突如其来的消息砸晕的宫人们，“快请陛下、安乐公主和上官昭容过来！”

随后她命令身边心腹女官：“传本宫懿旨，召左羽林将军刘景仁率兵护驾！”

“看来娘娘已有对策，”萧婉儿看她做出应对后请辞，“臣也应当去该去的地方了。”

“去吧。”韦皇后放她离开。

萧婉儿一路向玄武门行进，在她笼罩全长安城的视角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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