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委屈

是一个打扮十分体面的妇人和四个小厮，那嬷嬷进门带笑，却无端地给人一种冷傲的气质。

石家的夫人前两年因为过度操劳离世，没了女主人，后宅之事一直是老太太在照应。

乍一眼，老太太以为是哪家的夫人，立刻满脸堆笑迎接。

老太太从前是农妇出身，一把子好力气，做起农活，丝毫不逊色于男子，身体也格外康健，如今当了官老爷的娘亲，才开始摆架子，出门必要丫鬟搀扶，姿态要做足。

今日以为有贵客上门，脚下三两步就上前，伺候她的小丫鬟要小跑着才能追上，场面一时有些滑稽。

那妇人脸上隐隐露出笑意，笑过之后不忘正事，也不卖关子，开门见山道：“这里可是通直郎石大人家？”

老太太连连点头，“您是哪家的贵客？”

妇人知道她或许误会了自己的身份，解释道：“老妇是淮安侯府的下人，今日来是有几句要说。”

老太太一听才晓得面前这妇人居然只是个奴才，瞬间将脸冷了下来，微微塌下的腰背也瞬间挺直了，语气也不大好了。

“什么人都当贵客了，脑袋上长着恁大两个窟窿，竟是一点都不顶用。”

老汉传错了消息，低着头不敢吭声。

站在一旁的石骏忍不住问：“淮安侯府的人，可是跟宋姑娘有关？”

嬷嬷冷言瞥了一眼石骏，语调不阴不阳地道：“我家主人让我转告几句话，说我家表姑娘这几日在府上叨唠了，现如今已经让人接回去了，还有贵府的儿媳妇忒难做，一人需顶得上十个丫头婆子，方能胜任，我们表姑娘自认没那等能耐，这婚事就此作罢。”

石骏听闻面色涨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老太太气急，双手叉腰，拿出年轻时候的泼辣劲，扯着嗓子大声道：“她在我家好吃好喝伺候着，不就做了几个菜就嫌累，莫不是想当菩萨，让我们阖家供起来不是。”

嬷嬷并不动怒，脸上仍旧带笑，说出的话却分毫不客气：“老太太说得是，只是不知道你家是娶媳妇还是找丫鬟，若是后者，怕是要去牙行才能挑到心仪的，最好是一次性娶十个，那才妥当。”

老太太双目圆瞪，单手叉腰，一手指着嬷嬷，唾沫星子满天飞，“放你娘的屁，我家的事，哪里轮到你一个奴才指指点点。”

石骏早就臊的无地自容，拦下作势要打人的老太太，急忙道：“祖母别说了。”

嬷嬷轻声细语，“老太太保重身体，老妇这就告辞了。”

老太太一口气没发泄出来，硬生生憋了回去，瞬间脸红脖子粗，气息都喘不匀了，一屁股跌坐在太师椅上，目光落在大门处，一边拍打着大腿，一边叫骂，“呸，一个下人，什么东西，敢这样……跟跟我……说话。”

宋琢玉是一路被霍陵拉着到侯府的，白皙的手腕留下了一圈红痕，她低着头轻轻揉了几下，白皙皮肤在阳光下异常刺目，青绿色的血管依稀可见。

霍陵侧过身去，道：“你放心，你的婚事有我把关，自然不会委屈了你，你一点，你是姑娘家，万万不可叫男子随意哄骗，占了便宜。”

宋琢玉嘴唇微张，目露惊讶之色，他这是要帮她找未婚夫？

宋琢玉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此时已经无话可说了，此时她恨不得霍陵就是个贪花好色之徒，以她的美貌加上一些小手段必然能勾引到手，远远不需要做这样多余的事情。

可转念一想，若他当真是那样的人，她大约又看不上她了。

人总是这样的矛盾。

霍陵见她低着头不说话，以为她心中有顾忌，于是轻声道：“其余的事情，你不必担心，母亲和妹妹那边自有我去说清楚。”

宋琢玉惊讶地抬起头看他，“世子怎么对我这么好？”

霍陵问：“为何不叫哥哥？”

宋琢玉才不想真的当她妹妹，妹妹哪比得上妻子，她语气略带幽怨道：“我本就不是世子什么所谓的妹妹，还是划清界限得好，我长于山村，从小无人教养，有时候自己也不确定会犯什么错，我自己便罢了，若是连累了侯府，如果过意得去。”

她说得认真，似乎是真这么认为。

霍陵表情微微动容，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轻声道：“不要这么想，以后不管你做错了什么事，我都会护着你，就像溪儿一样，我会做你们的后盾。”

宋琢玉歪着头，半信半疑，“果真如此吗？”

霍陵点头。

宋琢玉忽然鼓起勇气上前抱住了他，将头埋在他胸前，沉声道：“谢谢你，世子哥哥。”

霍陵的身体是僵直的，他与亲妹妹都不曾有过如此亲密的行为，但想到她才受了委屈，这不是事寻求安慰，不过是个拥抱也算不了什么。

吴氏和霍溪得知宋琢玉回来了，脸上的笑容就没淡过，霍溪也毫不吝啬地夸赞她的兄长，总算做了一件好事。

又知晓了宋琢玉在石家的遭遇，霍溪面色铁青，大有一副要亲自去给宋琢玉讨要说法的架势，吴氏则是微微拧眉，轻声道：“果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听说石大人家风清正，还以为养出了什么好儿郎，居然如此任由家中长辈磋磨姑娘家。”

吴氏随即吩咐从小陪在自己身边长大的李嬷嬷去走这一遭，李嬷嬷与吴氏一同长大，是吴氏小时候奶嬷嬷的亲生女儿，当初从吴家带来的，如今亦是正院最体面的嬷嬷，都不用吴氏说清楚，她立即就知道夫人的意思，领着几个身手不错的家丁，赶往石家为宋琢玉出气。

吴氏心中明白，这种喜欢拿捏新媳妇的小辈并不在少数，看着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她顿时愈发忧心起来。

仔细想想，她二人如今还不到十七岁，就算再留两年也是可以的，顿时心里舒缓不少。

几人坐在正厅里，都没说话。

霍陵忽然道：“母亲儿子有一件要事需出门一趟，大约要花上几个月的时间。”

吴氏一惊，“这样突然，不知道是什么事？”

霍陵言简意赅：“不便说明。”

吴氏知道自己儿子有分寸，也就不问了。

霍溪素来没什么眼色，一边吃着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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