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朱樱
春风骀荡,碧水初暖。此刻正是京都城内最醉人的时节。
及第的新贵们意气风发,三五成群聚于玉阶之下,眼瞧着他们鬓边所簪的花,竟要比杏园内所植的夭桃秾李都还要艳过几分。
钟鹤站于萧宁璟斜后方,跟着他的步子迈进这一片花团锦簇之中。
大抵是被这欢喜的氛围所感染,钟鹤双眉尽舒,唇边挂了抹难得的笑意。
传唤声响后,众人朝太子行过礼。
人群之中,钟鹤在远远处看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不由皱了皱眉,步子微滞。
久久未言的萧宁璟注意到后,顿住步子,出声问道:“怎么了?”
钟鹤回道:“妾身好似见到魏家那位二娘子了。”
萧宁璟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果真见魏若璃一袭淡黄色齐胸襦裙,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只兀自凭栏临水,望着湖中赤鲤。
在一片蓝袍红花中,显得格外瞩目。
钟鹤有些不解,今日的樱桃宴原是为新科进士所设,来赴宴的女眷多半也是高门勋贵家的夫人,魏若璃尚未出嫁,又是为何能来呢?
萧宁璟微微颔首,“据说是她特意求过魏相前来的,说是想要亲尝这今岁第一春的朱樱。”
特意求来?
就是为了吃樱桃?
这般站不住脚的理由,钟鹤是半点不信。
偏着这时,一声马鸣声传过。萧宁璟转身望去,那大步踏入杏园内的郎君不是别人,正是那定远侯爷,沈闻野。
他逆光而来,光却在他身后为他镀上一层金边,肩宽背直,行止间自有一股渊渟岳峙的稳当,衣摆猎猎生风,气势迫人。
钟鹤现下算是明了,魏二娘子今日上赶着来樱桃宴的缘由为何。
顺势补上方才与萧宁璟的对话,感慨道:“魏大人爱女之心果真令人动容。”
“爱女之心?”
萧宁璟嘴角勾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嘲讽。
“想来是要落空了。”
钟鹤抬眸,似是不明白他话中含义。
而下一秒,
一声熟悉的声音传来。
“沈闻野,你等等我!”
萧宁蓁提着裙摆,朝沈闻野的方向奔来,杏眼桃腮,红裙春衫,勾勒出一抹欢跃的亮色。
昭华公主竟然也来了。
钟鹤想起方才看到的那抹倩影,脑中只有四个字。
群贤毕至啊。
萧宁蓁走得很急,没两步就跟上了沈闻野,拉过他的手,嗔怪道:
“走这么快干嘛,也不知道等等我!”
沈闻野本能地想要挣脱开,目光却撞上与太子并排站在一起的钟鹤,眸光微凛。
俄而,沈闻野抱拳行礼,
“见过太子殿下…崔娘娘。”
萧宁璟微微点头,“平身吧。”
萧宁蓁也顺着他的动作看向她二人,尤其看到钟鹤时,眼眸一亮,上前拉过她的手,
“韫珠,你今天真好看!抹的什么胭脂呀?”
钟鹤莞尔一笑,“不过是寻常的胭脂,你要喜欢,我差人给你送盒去便是。”
“好呀,我刚巧还有好些体己话要与韫珠说。”
这边的动静自然惹得另一边的注意,原本还在无聊嬉鱼的魏若璃见状也凑了过来,却在见到钟鹤时,脸垮了下来,压低声音啐了一口,“你也好意思来!”
萧宁蓁闻言噗嗤一笑,声量故意放大,反问道:“她怎么便不能来了,毕竟太子妃娘娘身子有恙,总不能让我哥哥一个人来吧!”
“你!”
当日东宫发生之事不好宣扬出去,萧宁璟呈上去的理由便只是太子妃忽然病倒,才让良娣陪同,其中内情外人自然无从得知。
魏若璃虽气愤,但碍于场合,也只能压下怒火。
目光转向沈闻野,双颊立马浮出一抹绯红,娇娇羞羞地行过礼,
“小女见过定远侯爷。”
钟鹤:……
萧宁蓁:……
沈闻野依旧面色冷峻,并未理睬,反而径直走向萧宁蓁的身侧,低语轻唤道:
“听闻杏园景致殊异,别有一番天地,不知公主可否赏脸,与臣同游?”
萧宁蓁嘴角笑意无从遮掩,正要应下时,忽而想起身旁的钟鹤,又不由转头看向她。
钟鹤一时语塞,还未开口时,沈闻野抢先一步夺过她的话头,深深地看向钟鹤,
“娘娘莫不是舍不得吗?”
钟鹤立马挂上她那端庄体面的微笑,
“怎么会呢?定远侯爷真是说笑了。”
说罢又看向萧宁璟,温声说道:“殿下,我们快些入座吧,陛下或许该到了。”
萧宁璟点头道:
“也是。”
语毕,萧宁璟便拉过钟鹤的手,钟鹤眸中微凝,却没有抗拒。
沈闻野就这么眼望着她二人携手并行的背影,眼神愈发深沉。
*
钟鹤刚一落座,便见到案几上的白釉盘中堆叠的的赤红樱桃,个个圆润饱满,鲜艳欲滴。
萧宁璟注意到她的目光,将这一盘鲜果推到钟鹤的面前,说道:
“往年送去你院中的樱桃总错了鲜时,这朱樱自摘下至今不过半个时辰,韫珠尝尝。”
总错了鲜时吗?
钟鹤不由得轻笑。
自崔拙言高中后,太子对她便有意亲近。细想之下,大概是和陛下的态度有关。
大雍科举虽有糊名誊卷以防考官偏私之举,但独独在殿试这一场是例外。
毕竟名义上的考官,是皇帝。
照以往的规矩,殿试考生的答卷会先由读卷官先行阅过,再将其中上优佳卷呈递给皇帝以定一甲之内的排序。
而皇帝却点名要求亲阅崔拙言的答卷,甚至在观阅后,点了他做探花郎。
这其中深意多方各有解释,谁也不明白皇帝此举究竟是真的出于对崔拙言才能的赞赏,还是有意偏重他背后曾经被他亲自放逐在京都之外的崔家。
但至少证明,皇帝对崔氏,不可谓不重视。
钟鹤的笑意减淡,却没有将她其实从未收到过赐下的樱桃之事说出,伸手捻了一颗轻尝,顺着他的意思称叹一句,
“清甜鲜嫩,果真是上好佳品。”
得了这一句夸赞后,萧宁璟美滋滋地去斟了杯酒,递给钟鹤。
而恰在此时,传唤声再次响起。
“梁王殿下到——”
随声而来的梁王面如冠玉,目如朗星,身着玄色绣金蟒袍,宽大的袖袍上,繁复的暗纹层层叠叠,随着步伐微动,不疾不徐。
在场众人皆站起欲行礼,萧宁琛却摆了摆手,温声道:
“今日樱桃宴是为庆各位进士及第,便无需拘于此等虚礼,随意即可。”
说毕,众人便又再度落座,萧宁琛反倒缓步走向萧宁璟,恭敬行过大礼,
“见过太子!”
席间有人见状窃窃私语,钟鹤多听了一嘴,无非是赞叹梁王礼数具备又平易近人之类的云云。
再看一眼萧宁璟,果真,脸已然沉了下来,
“皇弟不必多礼。”
钟鹤顺着他的动作起身,却在对上梁王视线的刹那,身子遽然僵直,呆滞在原地,手中原本握着的酒也随之失控一抖,酒水瞬间浸透前襟。
萧宁琛看了过去时,钟鹤正慌忙地拿着帕子擦拭,在看清她的脸后,也不由怔了怔。
太子妃染病,良娣陪同太子赴宴,这事在府中有人和他提了一嘴。
东宫良娣,崔氏韫珠。
在她初入京都时着实引起过一阵轰动,但在此之后,便再无声响。
所以,他当时自也没有再放在心上。
可谁承想,今日一见,竟还让他发现了这等秘辛。
那位灵枢堂的辛娘子,竟然就是崔韫珠!
萧宁璟没见过她这般失态的模样,眉头一皱,问道:“怎么回事?”
钟鹤捂着胸口,倾身行礼,“妾身不小心被绊了步子,请殿下容妾身暂退更衣。”
萧宁璟神色微微愠怒,摆了摆手,
“快去吧。”
萧宁琛望着钟鹤仓促逃离的背影,笑意愈深。
*
知蘅为钟鹤小心处理身上的酒渍,眉头却越皱越紧,
“怎么办啊!娘娘,这是桑葚酒,印子好像去不掉了!”
钟鹤看了看,确实如她所说,不由轻叹一口气,“只怪我今日衣裙颜色选的太浅,不然还能遮一遮。”
“可娘娘穿这身衣裙,多好看呀。”
大祸临头了,知蘅还不忘夸上钟鹤两句。
钟鹤看着身上的水痕,实在不知所措,
“现在可怎么办啊。”
正在主仆二人都不知该如何是好时,帷帐被人轻轻晃动,在外守着的青葕走了进来,递给钟鹤一身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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