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褪色
“啥？？？”
毕业照拍完后，迟默的魂魄仿佛跟着那咔嚓声一起飘走了，整个人一直魂不守舍。
直到听见甄珠这句惊雷似的问题。
迟默藏在桌屉犹豫一整天，最终还是没能送出去的纸盒里，装的是一幅拼图，整整一千块。
当时陪她去买的甄珠还好奇，问她什么时候爱上玩拼图了，她想了会儿才说，这是她的勇气后置器，等她拼完，就下定决心和喜欢的人告白。
“你！有！喜！欢！的！人！了！”
当时甄珠瞬间惊得五官乱飞，却任她如何追问，迟默都没说对方是谁。
......
回过神来，迟默摸着满胳膊鸡皮疙瘩，无语凝噎大半晌。
“我...我怎么会送给他啊......”
甄珠稍松一口气，“那他干嘛冲你——”
她咧开嘴，露出门牙，另一只手摩挲着下巴，学耿焱燚刚才的表情道：“这样猥琐地笑啊。”
有没有一种可能。
他本来长得就很猥琐呢？？
迟默腹诽一番，浑身恶寒地翻了个白眼，“鬼知道！”
-
最后一抹夕阳尾巴扫过天幕，边际染上微微夜色。
“哇！默你快看，日月同辉诶！”
甄珠扯住闷头往前走的迟默，两人站在原地，一同仰头。
夏季昼长夜短，仍剩落日余晖的天边，已有弯月高挂。
云层碎成波纹状，一半熔金，一半灰蓝。
世界以一种恒定的转速规律运行，难用肉眼察觉。
但对美景的感受却是共通的。
五月末，栽种在小河沟两边的樱花树盛放将尽。
残留花瓣随风飘落，洋洋洒洒坠进河面，铺展成片涟漪，如同银河星点，冲她们眨了几次眼睛。
月色又加深几分，一片粉白花瓣落到甄珠肩头时，她放下拳头捏的望远镜。
看向不远处的台阶，推着迟默背说：“多难得的天色啊！默，你快站那上头去，我给你拍张照。”
“我...我一个人拍吗？”
“对呀！我都没见你好好拍过一张照片，”甄珠取下脖子上的方块相机，“这拍立得可是我攒了好久零花钱买的，但相纸实在太贵，我只买得起十张，刚还借给学妹拍了会儿。”
“立即成像的多有纪念意义呀，你等我给你看看拍出来的效果，”怕错过转瞬即逝的天色，甄珠语速越来越快，“我包里还揣了只油性笔，一会儿我们可以在角落写一句话......”
迟默接过甄珠递来的mini相册，翻开。
前两页是她在练功房拍的压腿照，五官小巧的脸在画面正中很亮，过渡到四周逐渐黯淡，像是褪色定格的时间。
“怎么样默？这色调特别吧，是不是特像那种挂在墙上，标价一千万的艺术品——”
甄珠的话音绕在耳畔，迟默捻着相册边“唰啦”翻过一页，浅笑猛地僵在唇畔。
“诶？这不是程宇宙吗？”甄珠凑过头来，“嗨！肯定是刚找我借相机的小学妹拍的，她咋忘拿走了。”
塑料膜捏在指尖，微微发汗。
哪怕隔着一层塑料膜，也挡不住少年在她心底清晰的轮廓。
照片上的程宇宙，躬身站在相机前，手掌举在头顶，帮身旁的戚馨语挡着太阳。
原来是刚才他们拍毕业照的时候。
食指划到相纸边缘，身畔的甄珠忽叹了两口气，忿忿道：“默，你都不知道我刚转到七班有多夸张！”
“好多女生知道我之前跟程宇宙一个班，一下课就围着我问这问那，刚开始嘛我就靠讲八卦跟她们拉近关系，后来实在把我问烦了，我干脆编谎话，说程宇宙跟戚馨语是一对儿，人俩互相喜欢着呢。”
甄珠歪头，指着相片里紧挨着的两人说：“现在看来，我还是个预言家。你别说，他俩倒挺般配的嘛。”
掌心大的照片里，只有正中的程宇宙和戚馨语描着一圈光晕，仿佛从天空打来一束追光，独独照着他们。
指尖微动，迟默看向最边缘处的那片漆黑。
按拍照的方位来说，她应当也在那张照片里。
只是隐没于无形黑暗，看不清晰。
像她在他们的人生中扮演的角色，不过是一堆烘托氛围的噪点。
......
“就这样站着别动了哈！抓紧拍两张，我们一会儿还得去校门口拍合照呢！”
迟默仍愣神时，甄珠索性抓着她胳膊，一把将她推上樱花树旁的台阶。
“默，往左一点，诶对对！不要驼背，收一下下巴，手别缩袖子里拿出来——”
甄珠摆弄着拍立得，眼睛对准取景框左指右指，尝试找到一个完美角度。
指尖摸在按钮，反复几次摁不下去，她着急道：“默啊！你笑笑呗？比个耶也行嘛，你现在这样呆站着，像在拍入狱的档案照。”
迟默不喜欢拍照，站在黑漆漆的镜头前总觉局促，但甄珠这句玩笑让她瞬间松下神来。
唇角自然漾开，露出两颗小虎牙。
一阵柔风拂过，她下意识抬手去摸前刘海。
“诶对就这样！”
“咔嚓——”
甄珠终于摁下拍照键。
深蓝色校服穿得整整齐齐的少女，站在半是日色半是月色的天幕下，莞然而笑。
两人快走到校门了，甄珠还盯着新鲜出炉的照片感慨，“默，想不到你这么上镜，说明你五官很标准耶，就是老爱用头发挡着，等九月份的大学开学了你可得自信起来，你真的很漂亮！”
迟默看着甄珠递来的照片，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
她一直觉得自己和漂亮这个词无关，从小到大的夸奖里听得最多是懂事和有礼貌。
倒是第一次，有人这样真切地夸赞她的外貌。
在校门石碑处拍照的人最多，迟默和甄珠等了好一会儿才排上队。
两人拍了几张合照后走到旁边树荫，一人手里拿两张相纸，“呼啦啦”地扇，加速成像。
“默，要不我们今天不去食堂了，去吃麦肯基呗？”
麦肯基，顾名思义，是一家售卖炸鸡汉堡的国产快餐店。
开在锦城一中的校门旁，因为一款能选五款酱料的鸡肉卷被众多一中学子喜爱。
一个鸡肉卷卖六块钱，另加一块能得杯可乐。
巧的是，甄珠很爱吃鸡肉卷，迟默很爱喝可乐，特别是快餐店里现打的。
每到夏天天太热，不想去食堂吃饭，她们就会买麦肯基的这个套餐。
迟默眨着眼提醒道：“你刚不是说想去吃食堂的糖醋排骨吗？还得是大份的。”
“都吃，好不好嘛！”甄珠可怜巴巴地抱着迟默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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