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裂缝
耿焱燚这反应程宇宙并不陌生。
因为上个月，他刚在自己父母的脸上见到过。
工作性质的原因，程父程母时常在外应酬，很少待在家。
程宇宙从小便习惯了。
但从京体点招的前两周开始，他发现无论时间早晚，爸妈总得留一个人在家，像实行轮班制地看守着大门。
连他下楼买瓶水，都得找个理由跟着。
直到某天，他因为学校的一些琐事没做完，回家晚了些。
刚推门，就见爸爸正着急地往行李箱里塞衣服，妈妈站在一边，捧着电话哭得满脸泪痕。
见他进屋，两人同时停下手中动作，眼神直发愣。
满室寂静，只有紧贴在程母耳边的听筒传出温棠竹安抚的声音，“不会的程妈妈，程宇宙晚自习都还待在学校，这么短时间不可能飞去京市了。”
明白了父母最近这一连串的诡异行为，程宇宙把他们带到沙发坐下。
“爸、妈，我不会瞒着你们去参加点招，职业篮球这条路......我也已经放弃了。”
“真、真的么？”程母满脸惊奇，转而又担忧起来，“小宇你...是不是骗爸爸妈妈？想趁我们哪天——”
程宇宙摇头，语气仍旧平静，“我真的放弃了。”
“那......国外也不去了吗？”
紧皱的眉心稍松，程母声线颤抖着问。
程宇宙半蹲下/身，握住妈妈冰凉的双手，轻轻点头。
当年哥哥去国外念书时遭遇意外失去生命，一直是父母心里过不去的坎。
此前他们万般阻挠他继续打篮球，也是害怕他以后出国打比赛发生同样的事。
大多数普通人在经历重大打击后，唯一的处理方式只剩遗忘而已。
不修补伤痕，只是在其上建造出一所新房间，悄然掩盖它的存在。
痛苦被储存，成了无法触碰的创口。
程宇宙清楚，他的出生，对父母来说正是这座新房间。
他肩负着让他们遗忘痛苦的使命，说自由，就成了另一种自私。
“那之后有什么新的方向吗？”
一直沉默的程父开口问。
“我综合了这几次模考成绩，打算考京大的金融系，毕业后就回锦城，开一家餐厅。”
虽然开餐厅不在程父程母为程宇宙规划的职业范围内，但他们起初对他的期望只是留在国内就好，现在一听他说毕业要回锦城，立马连声答应。
-
入夜，程宇宙盯着房间天花板，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走到客厅，摁开灯，发现沙发上竟还留着一道人影。
呆坐良久的程父回神，食指放在嘴边嘘了声，“你妈妈已经睡下了。”
抬手招呼程宇宙到他身边坐下，接了杯水给他道：“小宇，你和我说实话，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否则你怎么......怎么突然肯放弃打篮球了？”
温水滑过喉咙，程宇宙转着手中玻璃杯。
换谁都会觉得突然的转变，对身处自身命运的他来说，其实早在那晚路灯下，少女指向江面对岸灯火时就印出了清晰答案。
只是无法解释。
无法用言语解释，那瞬间他漏拍的心跳。
思索片刻，程宇宙说：“我不是放弃，我只是......忽然有了别的，更想做的事。”
程父叹了口气。
起身，拍了拍他肩膀，“算了。既然你已经做了决定，我也不多问。早点休息吧。”
自打程宇宙出生，程父程母对他的爱总带着另一层情感——弥补。
心理学上把这种情感称为“移情”，把对当年意外离世的程天宇的愧疚，加倍补偿到了程宇宙身上。
程天宇性格文静，说话做事都透着股斯文劲儿，谁都夸他有礼貌，他凡事都偏爱自己钻研，念书成绩出奇的好，所以从小学就开始跳级，一直是尖子生里的尖子生。
程宇宙的性子则傲慢许多，人缘虽好，但不乐意和人打交道，很多事由着他性子来，身边亲戚都说，他这是从小被他爸妈给惯坏了，哪儿都不如他哥哥。
程父程母亦然，明知两个孩子的性格截然不同，却无法做到将他俩完全剥离开。
无法把程宇宙当做一个独立的人来爱。
他们相信，在程宇宙的身上，或多或少，一定存在着程天宇的影子。
空白灵魂被投射到素未谋面的哥哥的人生里，本不公平。
但跟父母讲公平，如同跟老天谈命运。
无从抗辩。
幼年的程宇宙曾问过妈妈一个问题。
“妈妈，为什么你和爸爸都叫我小宇呢？”
明明幼儿园小朋友的小名，都是名字的最后一个字。
彼时敲键盘的程母从电脑屏幕前抬起头，把五岁的程宇宙抱到自己腿上，摸着他的小脸说：“小宇乖，妈妈在忙工作，你自己去书房看会儿书好不好？”
程宇宙不爱看书。
但他不想打扰妈妈。
他推开书房门，萦满屋内的檀香味扑面。
白烟从最高的柜子上方飘来。却是任他如何仰头都瞧不见那里放了什么。
只知道每个春天的梅雨季来临时，爸爸妈妈会在书房里待很久很久。
久到忘记为他准备吃食，久到听不见他害怕的哭声。
踩着旁边小板凳，程宇宙坐上旋转椅，从桌上一堆练习册里找见临摹字帖，捏住书角，正往外抽出一半——
“啪嗒。”
压在最底的一册作业本掉到地板上。
他歪过视线，盯着姓名那栏写着：小宇。
字迹方正，不像他写的。
“小宇......”
可小宇，又的确是爸爸妈妈叫他的名字。
小声念叨着，程宇宙爬下转椅，捡起作业本拍拍上面的灰，小心翻开。
抄写工整的英文单词映入眼帘，每一篇末尾，都有一句红笔批注：
“小宇真棒！要是多学学奥数题就更棒了！”
“今天教的古诗会背了吗？”
“小宇的字真漂亮！但别忘记答应过妈妈，期末成绩要考全校第一喔！”
......
重新俯到书桌前，程宇宙翻开自己的临摹本，从头至尾，没有一句妈妈写给他的话。
闷呛檀香重又绕到鼻息，他转头，终于望见柜子上方是一盏烟青香炉，香炉后放着一张黑白照片。
是一个戴眼镜的陌生哥哥，笑容腼腆。
-
“我靠？！你他妈被夺舍了吗程宇宙？？？”
程宇宙的不在乎一点也看不出是装的，特意来找茬的耿焱燚绷不住了。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www.121xs.xy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