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 9 章
那天中午,一封邮件到了迟菲的小地瓜私信。对方署名为“一次短片计划”,介绍说他们正在策划一部“关于当代人情绪陪伴方式”的创作短片,邀请她和狸仔一同参与拍摄。
迟菲点开企划书,文案写得很热情:“我们希望用非人类对象,展现人类孤独的多元应对方式。你家的猫是目前最打动我们的旅者角色。”企划费不高,但足够支付她一个月房租。她思考了一晚,第二天还是答应去见面聊聊,见面地点在一间联合办公楼,玻璃隔断、明亮桌椅、一排排无声的绿植。
带她进会议室的是一个大约三十岁出头的项目经理,身上带着淡淡的咖啡香水味,笑容恰到好处。开场不久,对方便问:“你家猫能不能让我们拍一点互动镜头,比如它舔你的脸,或者在你肩膀上转头看你?”
听到这样的要求,迟菲愣了下,但随后轻声说:“它做动作得看心情。”
“当然、当然。”对方笑着说,“我们后期可以调节节奏,或者你配点旁白,比如‘有些陪伴不是说出来的,而是喵出来的’。”
她没说话,注意到她的安静,另一个年轻人补充道:“我们看你那张‘猫开战斗机’的图觉得特别有戏感!但我们想把飞行器换成公交车,接地气点,可以吗?”
她垂下眼,看了看投影屏上他们事先准备的视觉参考图,画面是狸仔坐在仿真公交模型上,一只手里拿着铃铛,旁边字幕写着:
“孤独很贵,喵陪你回家。”
迟菲忽然觉得有点累,会议结束前,他们问她能不能提供几张猫的原图做视觉测试,她低头喝了一口凉掉的水,笑了笑,说:“我回家问问它。”
对方笑声一片,以为她开玩笑,听起来确实像个拒绝的理由,但是迟菲没再解释,只是背起包,慢慢走出会议室,在楼梯间坐了十分钟,手指摸着手机壳,没有打开,她有一瞬间的心动,毕竟她现在也是个没有工作的人,后面还是要有收入才能生活下去。
但对于这样的活动和提出来的要求,迟菲觉得自己也没必要气愤,就算是沉默也不是不尊重他们的工作,而是她只是突然意识到一件事,这样的活动似乎不是狸仔的节奏,它的出现和消失都是她给对方发了一封短短的邮件:
“很感谢你们的喜欢,但我和狸仔暂时不打算参与任何影像合作,它是拍图的,不是被拍的,谢谢理解。”
发出去后,她坐在路边便利店外的长椅上,买了一瓶茶,一边等天暗,一边等狸仔回家,但那晚,狸仔没有回来。迟菲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玄关门一打开,是一种空得刚好的寂静。屋里并不冷,灯也自动亮了,但她一进来就下意识看了眼窗台和茶几,没有狸仔。
迟菲仔细看了看,这不是那种它在别处打盹的没有,是一种能够确定下来,它就是整天都没回过的空,茶几边的水碗满着,照片盒还盖得整整齐齐,阳台角落那块垫子上,一点毛都没有,干净得像是今天从没被使用过。
她走进去,把包放下,换了鞋,又坐在沙发上,一下子就窝进去半个身体。她不是没想过狸仔会不回来。它一直不是那种依赖性动物。它自来、自去、自选节奏,从不黏人,也从不解释。但今天不同。迟菲去了一场关于它的会,拒绝了一场关于狸仔活动的邀请。迟菲没告诉它,但她猜想,或者狸仔说不定会知道。
晚上十一点,她在阳台待了一会儿,风有点大,她披着毯子坐在矮柜边,盯着那张贴着“进行中”标签的桌布边角。那个角落是狸仔自己选的,它第一天坐上去时,她什么都没说,只是贴了个名字。现在那个角落空着,桌布边吹得一动一动,像一页没翻完的信纸。
迟菲站起来,回到客厅,把狸仔的小碗洗干净,擦干,用旧毛巾垫着,摆在照片盒旁边。她煮了点热水,放一碗在角落,低声说了一句:“回来就喝,不回来我明早换。”
她打开小地瓜,点开发帖框,什么照片都没放,只写了一段话:《它今天没有打卡》
“我家猫今天没带照片回来。也没有进门,没有踩键盘,没有打哈欠。没有压住我写的那一页,也没有躺在沙发边。但我知道,它可能只是走得稍远一点。反正不是所有陪伴都能解释。但它不在的时候,我还是会担心。”迟菲没配图,只在尾部放了一个“空白页”的emoji
发送后,迟菲合上手机,坐了一会儿起身回了卧室,钻进被子,把灯关了,迟菲想虽然猫不在,但屋子不是空的,只是还没回音而已。
****
第二天早上,光透过窗帘缝隙时,迟菲就醒了。没有闹钟,也没有噪音,是那种被风的气味轻轻拂醒的清晨。她翻个身,第一眼就看见——书桌前的椅子上,有一个熟悉的、卷成一团的身影。
狸仔趴在她常写字的垫子上,头埋进前爪,尾巴一圈圈缠着,整个身体缩成一个朴素的问号,她没出声,只轻轻起身,光脚走过去。狸仔没醒,呼吸一下一下,很稳。它前爪下压着一张拍立得照片,边角卷得很轻,好像压了一整夜。
迟菲轻轻抽出来看了一眼,照片里,是她。确切地说,是昨天傍晚的她——坐在便利店门外的长椅上,背微弯,头低垂,手机握在手中,右脚还轻轻踢着一颗落叶,她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她拒绝会议后坐了很久的地方。那一刻,她以为自己只是路人,是一块城市阴影里的安静空洞。
她没拍那一幕,也没发文提起,但狸仔拍了,不是合成,也不是模拟,是它亲眼看到、亲自拍下的。迟菲坐在猫旁边,低头看着那张照片。手指拂过照片边缘,那里沾着一点尘灰,还有猫爪留下的微小凹痕,她轻轻说了一句:“你昨天,在我身后?”
狸仔动了动耳朵,没睁眼,不等着它的回答,迟菲靠在桌边坐了一会儿,打开手机,在小地瓜同步区发了一篇新图文。
标题是:《你是不是一直都在看我?》
内容只有几行字:“昨天我以为自己坐在空位置上。其实你已经从另一个角度,把那一刻保存下来。我不是主角,也不是叙述者。你在看我,而我只是后来才学会回头。”迟菲没有发,只是存在后台草稿,这一次她不想让这张照片变成“可解释”的东西。
迟菲只想让它存在,存在于某个她曾觉得自己很小的黄昏,被一只猫拍了下来,轻轻压在前爪下,等她醒来时收到。
她拿出那本收集了不同拍立得照片的相册,把照片放在在第一页的反面,这是狸仔带回的第一张“不是风景”的图,她在照片边上写,像是做手帐一样,【我以为我在看它,其实它一直在看我。】
然后迟菲合上本子,看着那只还在呼吸的猫,低声说:“欢迎回来。”狸仔翻了个身,露出一点肚皮,没有完全展开,它看起来有些疲惫,但像是把拍她也放入了日程一样,迟菲把那张“便利店长椅照”放进本子后,突然想给它一个“正式的开始”,不是编号,不是命名,而是一个——她自己心里也能记住的“归来日”。
迟菲翻到后页,裁了一张旧书页,剪成小小的一条,把顶部折成三角,书签不鲜艳,也不规整,却像某种低调但私密的宣告,她把它夹在“狸仔归来”那张照片的上方,轻轻按了按,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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