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前尘与埋骨（六）
好在人来得及时，火势还没有蔓延开。这场火是扑灭了，可消息却像插了翅膀一样飞遍元无山。
尽管文老下令不许在场弟子外传，但两位长老重伤家主后叛逃一事还是悄无声息地溜了出去。
弟子舍这下是热闹起来了。而还有能力做决策的谢氏高层只能努力保证消息不传到其他世家耳中。
白姝仍然昏迷不醒，被送到了岑溪的住处医治。
几乎整个元无山的人都在私下议论这件事，而白姝唯一的孩子却是最后知道的。
当迷魂散失效，谢微尘踉踉跄跄走出屋子得知消息时，已经是次日傍晚。
善溪堂前，也多了一圈守卫。
“大公子，您无权见家主，还请回吧。”
迷魂散带来的副作用还未完全消散。他的思维略微迟钝，但态度却很坚决，站在门前纹丝不动。
“我见自己的母亲，需要谁的许可！”
守卫一脸为难，只好劝道：“公子稍等。”
有权放谢微尘进去的人在屋中，但他已没有耐心在这里慢慢等了。守卫刚交代人进去通禀，门前的人就侧身撞了过去。
不过他堪堪迈进一步，就被屋内的守卫拦住了。
“让开。”
谢微尘的声音发紧，像是极力压抑情绪过后挤出来的。
眼见着自家大公子攥紧了拳头，守卫心里犯难，但还是恪尽职守。
“请公子不要为难属下。”
谢微尘的眼神沉下来，就在他要动手的前一刻，文老出来了。
“让他进来吧。”
文老意味深长地看着谢微尘，若有若无地发出一声叹息。随后才捋着胡子领人进来。
到了屋前时，他道：“岑溪正在给家主施针，外人不能打扰。你在这等着。”
“是你给我下了迷魂散。文老，你究竟在做什么？”
文老：“我都是为了你好。”
谢微尘冷笑一声，拉开了距离，道：“从小到大，所有人都这么说。”
可究竟什么才叫为别人好，是如同现在，母子相见却要经过道道阻拦吗？
还是说，母亲其实根本就不想看见他。视而不见总要比目露厌烦要好。
谢微尘想不明白，扯了扯嘴角，又将满心的疑问自嘲化为忧虑。
此时此刻，白姝的命最重要。其余的终归是其余。
可他不知道，屋里的人已经醒了。
廊下灯笼的光透过窗纸，白姝出神地看着，道：“怎么样？”
在她身侧，岑溪道：“再等一日，您就能正常运转灵力了。不过……按计划，您不该受到杀阵反噬。究竟是怎么回事？”
白姝方才转醒，听到她的疑问，脑海中浮现一道身影。她默了一会儿，终究没有正面回答。
“没什么，难免会出些变故。于计划无碍就好。”
话说完，她忽然问：“沈姑娘如何了？”
岑溪面色变得古怪。
“那夜与您一道晕过去了，还没有转醒的迹象。她的佩剑一直在释放寒气，我灵力不深无法抵御。所以至今还没有为她诊脉。”
白姝还记得沈寒衣冲进来，扶住自己的场景。无论如何，得想办法先诊脉。
医师的灵力通常都不深厚。但有一人，不仅略懂医术，而且灵力也绝对够格。
“微尘在外面，你转告他，就说我在伤好之前不会见任何人。再把沈姑娘的状况告诉他。他知道该怎么做。”
“好。”
岑溪点头出去后，就将话原封不动地传给候在外面的谢微尘。为了让他尽早离开，又添了一句故意说得严重。
“那姑娘昨夜独自闯入杀阵救家主，伤得厉害。她的剑灵护主，导致所有医师都无法近身。家主的意思是，让公子去看看。”
岑溪刚将话说完，忽而看见谢微尘整个人微微晃了一下。
“怎么回事？迷魂散还没过效？”
岑溪边问边朝文老瞟去，心道：这老家伙到底给下了多少。
文老莫名其妙被瞥了一眼，满腹冤枉，却又不好在小辈面前给自己解释。
谢微尘没有立即回答，下颌线仍绷得死紧，双手攥了攥拳又松开。他抬头看了一眼白姝所在的屋子，才道：“她在哪里？”
“也在善溪堂中，湘儿正守着。”
岑溪说着便带谢微尘过去。后者上前几步，站到白姝窗外，恭敬道：“母亲，您好好养伤。”
屋内没有回应，谢微尘好像也没有在等待。说完了话就转身跟上岑溪的步子。
沈寒衣被安置在后面的屋子，陆湘从昨夜就一直守在此处，一刻不曾懈怠。
“沈玄师，沈玄师！”
两人刚靠近，就听见屋内传出焦急的呼喊。
岑溪还没来得及上前，身旁的人就已经飞一般地推开了门。
“砰”的一声，人还没进去，就有道黑影悬在半空横飞过来。
谢微尘下意识侧身躲过，那黑影砍中了门楣，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
屋内的陆湘看见他来了，忙向外走几步：“这柄剑不知怎么了，突然在屋内乱飞。”
闻言，谢微尘立马转头看沈寒衣。离得不近，可他已经能感受到沉寂。
正在他要走过去时，凝霜也调头回去悬在床榻边。
沈寒衣被冰蓝色的光芒笼罩着，面容本就苍白，这样一照，连一丝气血都没有。
先前在阴山时，凝霜也曾这样护主。但反应远没有今日这样剧烈。
谢微尘拧眉上前，拿出一直贴身收着的帕子，慢慢向凝霜靠近。
“微尘，不可。”
岑溪进来看见这一幕，心顿时提了起来。这柄剑的威力她已看到，如今谢微尘赤手空拳去握它，轻则寒气侵体小病一场，重则损伤经脉。
谢微尘似乎没听到，继续将手伸向凝霜。他隔着帕子，握住剑柄，看似很顺利，可寒气已经暗中潜入了体内。
手臂顿时结上了一层冰霜。陆湘见状，立马将一边的剑鞘递过来。好在帕子上还残留最后一丝沈寒衣的气息。凝霜反应虽大，但最终还是回了剑鞘。
可冰蓝色的光还在。
谢微尘右手催起微弱的光，随后左手覆在上面，合十后，光芒绕住整只手掌。
双手灼热，但持续靠近沈寒衣又感到寒冷。
冰火交织。
一声压抑闷哼从喉间溢出。体内最先受不住的便是心脏。谢微尘抬手按住心口，滚烫的手掌，却在胸膛感受到寒凉。
岑溪还在后面劝他回来，他却充耳不闻，眼神一瞬不错地落在沈寒衣那张似乎失去鲜活的脸上。
须臾，沾在眼睫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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