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前尘与埋骨（五）
刚安定下来还没几日的元无山再度被惊醒。
血光映红了谢微尘的瞳孔，他转头看向身侧推门而出的人，面上添了几分平时少见的犀利。
沈寒衣同时将视线从远处收回，略显郑重地点头。
下一刻，还因远处杀气而心生震撼的陆湘就感受到眼前一道急风刮过。
等她再回头一看，谢微尘早已没了影子。
月辉与血色交织的庭院，只有沈寒衣在静静注视她。她的脸色依然苍白，面无表情，在此刻显得尤为阴森。
好像平白生了鬼气。
陆湘看得后颈一凉，心脏砰砰跳动，不自觉僵在原地。
就在她手指开始发颤时，主屋的门被推开。
“吱呀”一声斩断了陆湘心间的丝丝惧意。
她循声看过去，岑溪出现在眼前。
“师父。”
岑溪环视庭院一圈，视线在沈寒衣处稍顿，随后才道：“屋外杀气重，都回去。”
“哦，我这就回屋。”
陆湘往自己屋子走，虽然还心有余悸，但到了门边还不忘拉沈寒衣一把。不过沈寒衣没有要进去避避的意思。
沈寒衣微微摇头：“我去看看。”
陆湘的恐惧一扫而空，急得要跺脚：“你现在这么虚弱，万一前方真有变故，被伤着了怎么办？”
“不会的。”沈寒衣慢慢抽出手，好像犹豫了一下，才安抚道：“放心。”
陆湘来不及阻止，眼睁睁看着她离开。
“这俩人，一个比一个走得急。”
岑溪看着沈寒衣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问：“湘儿，你方才可有替她把脉。”
陆湘：“没有。”
“这姑娘很奇怪。”
“师父觉得怪在何处？”
岑溪离家多年，行过万里路。那双眼睛曾看透世间诸多人和事，但如今却透露着探究和困惑。
“罢了，是我多虑。你快回屋。”
夜色越发沉了，因为主院方向的光芒，大半个元无山都陷在亮和暗之间的夹缝里。青与红两色光芒同时出现反而阴森森的，偏向黑暗。
依据大致方位判断，出事的是主院。善溪堂离听竹院近，沈寒衣回去取了剑才往那边赶。
主院有异等同于家主遇险，眼下谢家诸位长老与有决策权力的人，该不会闲着。
可还就偏偏让她碰上了一个熟人。
略显佝偻的身影出现在小路中央，竹杖点在石板路上，发出“哒哒”的急促声响。
“沈姑娘，老夫想请你去一趟主院。家主被困在杀阵中，恐有性命之忧。”
沈寒衣没有停下步伐，她看着忽然出现的文老，面色凝重，道：“文老可尝试破阵？”
“我破不了那等高阶杀阵。”
文老从高处摔下，腿上还绑着木板，缠了几圈纱布。暂且只能拄着拐杖慢行。
沈寒衣知道高阶阵法的厉害，更别提还是杀阵。她没多问，直接掠过文老，很快便到了主院附近。
主院可谓一片狼藉。已经有面围墙倒塌，饶是如此，高速转动的竹叶还是让人看不到一丝院里的情况。
巡逻队的弟子纷纷上前，尝试冲过因风速度过高而形成的屏障。可他们面对的是高阶杀阵，所做的一切只能是徒劳。
沈寒衣环顾四周，并没有看见谢微尘的身影。
“你是谁？谁允许你到这里来的！”
正在这时，一个暂且后退休息的弟子看见了她。这弟子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抬步就到沈寒衣眼前，要质问她。
沈寒衣转身看他：“文老让我前来协助。”
这弟子不敢轻易相信，直到他目光朝边上瞥了下，看见拄杖过来的文老抬手示意，这才缓和了神色。抱拳道：“失礼了。”
“谢微尘在何处？”
“大公子并没有来过这里。”
沈寒衣心觉怪异，白家主出了事，无论如何，谢微尘都不可能不赶来的。他方才那样急着从善溪堂离开，究竟是去了何处？
她垂眸思量的时候，弟子又收到示意悄然退开。文老拄着杖，看着满腿满脚的，速度倒不慢。
“微尘不在这里。他对待亲情执念颇深，若是来了，知道他母亲尚在里面。恐怕会急红了眼，胡乱做事。”
沈寒衣观察着屏障后面竹叶的飘动轨迹，话语并无情绪，道：“你把他关起来了。”
“不过中了迷魂散而已。”
话音未落，家主院又一面围墙轰然倒塌。
屏障内飞舞的竹叶更多了，速度也更快。情形复杂，叫人看不清楚。
声音越闹越大。
众弟子纷纷从睡梦中醒来，打开门窗探头往外看时，被吓了一跳。
“这什么光，红不红，绿不绿的。”
许多人直接将被子掀了，边披衣服边往外走。弟子舍外的广场上很快聚满了人，乌泱泱的一群，讨论得热火朝天。
“这什么鬼东西，咋跟进了阴间似的。”
弟子舍的两位执事连忙带人过来维持秩序，推着这些男女弟子回各自的弟子舍。
碍着规矩，人倒是被推着挤着，慢慢往屋里回了。但场面混乱，七嘴八舌的，规矩管不住众弟子的嘴。
“不会是虺冲破封印，来报复了吧。完了完了，执事怎么反倒把我们关在弟子舍。我们可是玄师，何不放我们出去战斗。”
“没影的事，师弟还是不要乱说。”
“你管这叫没影？”
那被质疑的师弟用手指着天边的光芒：“是个人都知道这不对吧。”
白晏如带人过来时，满耳都是嘈杂。
文老将协助维持秩序的任务交给了他，他就不好再离开。
他迅速将带来的人分为三队，一队负责男弟子，一队负责女弟子。让剩余一队负责将不听命令的弟子押住。
白晏如则站在广场最高处看着他们。众弟子见是大名鼎鼎的白大师兄亲自过来，议论声都小了些。
谁不知道温和的白公子对待正事，素来是严肃到六亲不认的。
白晏如盯着一众弟子，心里却是记挂主院的情况，毕竟再缜密的计划也可能出现意外。可他处理完这里，还得去见一个人，才能去主院。
今日的任务可真不少啊。
巡逻队里去找长老主持大局的领队无功而返，却很是巧合的遇上了解决完弟子舍事务的白晏如。
“除了二长老和四长老，其他几位长老都不在。可这两位长老同时喝得酩酊大醉，连醒酒汤都管不下去。这可怎么办！”
这领队还算好运，刚出长老院就碰上了能拿主意的人。立马将几位长老的情况一一说明。
“将巡逻队所有弟子都抽调到主院。只留山门守卫不动。”
领队皱眉：“公子，这样一来山间无人巡逻，若是有歹人趁乱······”
“莫须有的歹人比起家主的性命，孰轻孰重？”
白晏如睨视一眼，领队弟子看见他黑沉而具压迫感的目光，浑身冒汗。
立马大声应道：“是，弟子这就照办。”
就这样，家主院附近多了不少弟子。各弟子之间隔着三人的距离，整整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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