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非礼勿…”
引儿想了想:“今晨卯时二刻左右府中便忙碌开来……今日并非什么年节祭祀之类的要紧日子奴婢猜测或许是设了宴席之类的聚会这在咱府上也是常有的事儿。”
大周朝世风开化礼仪繁盛。
在京都宴饮游乐之风极为盛行。
不只是在逢年过节、婚丧嫁娶时有盛大宴席便是在寻常时日世家大族亦常常寻些由头广邀宾朋举办各类宴会。或为庆贺生辰、乔迁之喜或为酬谢宾客、雅集交游。
府上的少爷小姐们更是热衷于此类活动。
少爷们办诗集雅会小姐们呢则便设百花会、品茶会之类。总能寻出各种名目来操办聚会。
这朝代男女之防并不严苛趁着宴会相聚的契机各家府邸之间往来其间若是有少男少女相互倾心趁机缔结一段美好姻缘也是常有的事。
引儿给她科普寻真不禁心生感慨
寻真:“我去后面池塘呆会儿。”
引儿点头。院后那池塘地处偏僻荒废已久。先前寻真初次提及要去那里时月兰想着差人前去打扫一番也好让姨娘呆得舒心些。
寻真却说:“我就要原生态。那种被杂草包围的感觉很有安全感。就维持原样吧挺好的。”
寻真喜好奇特怪异日子久了月兰倒也渐渐**
惯只是仍免不了多些叮嘱。
“姨娘既要去千万要小心谨慎些。那边杂草丛生想必藏着不少虫蚁说不定还会有水蛇出没莫要伤着自己才是。”
若是寻常女子听了怕是早已吓得花容失色。即便只是听闻有虫蚁也断不会再踏足那等地方。
可自家主子却偏偏与众不同。
寻真摸了摸下巴食指点一点思考状片刻后说道:“哦对了你帮我找些艾草来没有艾草藿香、薄荷、丁香都行这些都有驱蚊驱虫效果的。”
“放心吧水蛇没毒抓它三寸就可以。我手速很快的。”
“不过有些毒蛇是会出现在池塘……像蝮蛇和竹叶青要是不幸被咬就算我倒霉大不了就一个死字反正又不是第一——”
“呸呸呸姨娘真是百无禁忌。”引儿:“这个字怎好乱说!”
寻真笑:“那我去了有事叫我。”
塘边生长着菖蒲细长的叶片似剑般挺立还有芦苇和不知名的枯草杆子高高低低地交错着将这一方池子裹得严严实实。
寻真走进去后将拨开的草杆子恢复原状到她经常躺的那片空地铺软垫打开小包袱把里面的小零食、书、纸笔一股脑倒出来。
阳光似金色纱幔
铺在池塘水面上泛起粼粼金芒煞是好看。
水中鱼儿游弋于繁茂的水草间时而隐匿时而轻动甚是惬意。
寻真撩了一下裙摆盘腿而坐嚼一颗奶糖开始背书。
半个时辰后。
康顺来了清挽院。康顺与瑞宝年岁相仿行事却比瑞宝沉稳得多。
康顺跟瑞宝一个年纪人看着要比瑞宝老成很多人也稳妥些。
他对月兰说:“夫人赐席一会儿便送来了。爷特意遣我前来告知无需姨娘前去拜谢。”
月兰点头往腰间取赏钱。
康顺腼腆一笑也学着瑞宝喊人:“我不过是顺路过来一趟月兰姐姐不必客气。”
月兰再次颔首往回走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引儿望了望康顺离去的方向:“康顺方才过来说什么?”
月兰喃喃道:“夫人赠了席……”
引儿:“怎突然赠席?”
今日既非什么佳节良辰亦非府中主子们的生辰寿诞。
府里的少爷小姐们若是举办什么文会雅集外头不会如此喧闹。
那是什么原因呢?
月兰突然止住脚步细细回想暗自算了算日子心中豁然明了。
“引儿今日应是小公子的百日宴。”
引儿不禁一怔随即道:“还真是。”
依着府中的规矩倘若妾室所生之子已记在正室名下待到孩子举办百日宴时生母是不得出席宴席的。
而正室既已赐下席面妾室便需备好礼物
待见到正室夫人时还需行跪礼以谢赐席之恩。
引儿往屋子后面看去轻声:“姨娘……应当是忘了方才瞧着姨娘好似什么都不知道呢还问我怎如此热闹。”
月兰叹息:“母子连心怎会不知。姨娘可是熬了整整一夜才生下小公子。肚子里掉下来的一块肉又怎会轻易忘却?姨娘平日绝口不提想必是怕提及小公子伤心难过罢了。”
引儿:“那等会……”
月兰:“便不告知姨娘实情吧只说是上头赏下的席面。”
引儿心想小公子虽得了嫡子的名分却也生生地将他们母子二人拆散。虽说血浓于水可小公子自幼不在姨娘身边长大日后又怎会对生母怀有亲近之意呢?
过了一会引儿小声问:“姨娘会不会正在伤心呢我们要不要……”
月兰摇头:“让姨娘独自静一静吧她定是不愿让我们瞧见她脆弱的样子。”
被她们误以为偷偷躲起来哭的寻真此时正舒舒服服地趴在池塘边看一本闲书。
原身留
下的箱中藏书小说一类都被她看完了。
要是让瑞宝他们去买肯定不会有寻真想要的“有意思”的书。
可她又出不了门。
只能窝在这个小院子里要不就去谢漼那两点一线。
寻真望向高耸的围墙思绪飘远一时看得出神。
口中喃喃吟诵《大学》。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寻真的背书技巧就是翻来覆去地背。
背到滚瓜烂熟有了肌肉记忆几乎不用动脑就能脱口而出。这样在背诵时毫无阻滞顺畅自然也不容易忘。
此刻她趴在柔垫上单手撑腮另一只手随意地从旁扯下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角嘴里念念有词。
两条小腿没什么节奏地轻轻晃动着。
时光仿佛在这一刻凝滞了。
寻真背着背着又恍惚了。
好像身处在自己老家领居屋后那个池塘边上。
忽然右侧传来“咯噔”一声轻响似是有人不慎踩踏到石块所发出的响动。
有人。
寻真抬头往声源处望去。
是个男人。
年轻男人。
来人一袭青衫面庞白净眉眼间透着几分清秀之气身姿略显单薄赢弱。
有了谢漼做对比这个看着倒是像电视剧里常见的那种文弱书生。
他身后的枯草杆都向一旁倾倒。
这地方这么偏他扒开杂草要做什么?
寻真脑洞大开今天这家这么热闹应该设了不少席面这男的可能是喝多了尿急没找着茅厕憋不住所以想找个隐蔽的角落解决一下好不容易找着个池塘结果里面还有人还是个女人……
所以这人才脸这么红?
寻真:“欸要不我让给你——”
年轻男子面色绯红许是意识到自己的目光在寻真脸上停留过久有失礼数
“抱歉姑娘在、在下……其实是……”
他嗫嚅着欲要解释自己此番突兀行径的缘由只是那话语在舌尖打了几个转却又难以成句。
这台词应该就是个书生。
寻真捏住软垫的四个角合拢拎起来准备直接走。
寻真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这人应该算是外男她身为后宅内眷是不能与外男相见的。要是让旁人看见了她这个没背景依仗的还不是分分钟玩完?
男子余光瞥见寻真正在整理东西鼓足勇气抬起头来然而目光刚触及到寻真的脸庞像是被火灼了般迅速垂下头去结结巴巴地说道:“姑娘该走的理应是我是我搅扰了姑娘的
清静,走的应当是我才对。终于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他深呼出一口气,双肩也随之微微松弛了些许。
寻真:“哦,那你怎么还不……
男子听闻,明白了寻真的言下之意,脸红了又红,转过身去。
才迈了一步,咬了咬牙,似是下了某种决心一般,他再度转过身来。
拱手,弯腰,朝寻真施了一礼。
待他再次抬起头时,脸庞依旧泛着红晕。
他定了定神,眼神诚恳,鼓起勇气问道:“方才在下莽撞无礼,唐突了姑娘,实乃在下的错,在此诚心向姑娘赔罪。只是不知,在下可否冒昧地问一句,姑娘是这府中的小姐,还是……
他问这个干嘛?
寻真眼珠一转:“我是这府中的下人。
他略作停顿后,又接着问道:“不知可否告知在下姑娘的芳名?
上来直接打听她身份名字。
这人什么居心?
寻真环胸,扬了扬下巴:“那你叫什么名字啊?
他道:“在下姓范,单名一个岂字,表字怀逸。家在苏州邵文,自幼承蒙
庭训,勤读诗书,幸于去岁恩科之中,忝列二甲,得获进士出身。现今蒙圣上隆恩,任职于……
话说及此,范岂顿住,脸上瞬间浮现出一丝懊恼之色。
这般言语,岂不是有炫耀卖弄之嫌?这与圣人所倡导的谦逊内敛之德背道而驰,实在是不该。
红晕从脸颊蔓延至耳根,范岂低下了头,不敢再直视寻真的眼睛。
寻真无语了下。
听到其中一词,眼睛亮了亮。
“你真是进士?
听她这么说,范岂下意识地在腰间摸索,恨不得即刻将敕牒和鱼袋都拿出来与她看。
“自然是真!我等自幼饱读圣贤之书,深知礼义廉耻,怎会拿这关乎声誉前程的大事来欺瞒姑娘?这可是违反律法的重罪。
寻真脱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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