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梦中人
孟景明是几人在湄县遇上的。
那年洪水凶猛反复,湄县路边满是难民,空气中散发着一股潮湿腥臭的味道,幸运的还能拖家带口的离开,不幸的便只有街头等死这一个结局。
他们来施善粥,是为了做好事攒善缘。
孟长忠手上动作不断,余光中瞥见一个小男孩总被抢粥的难民挤到一边摸不着粥碗。眉头微皱,不明白同为难民如此持强凌弱。
他看不下去,便让随从护着孟宁单独端了一碗送去。难民虽眼馋那碗粥,却怕惹恼孟长忠断了粥源,终究没敢动手。
等送完粥,孟宁趁父亲不注意,竟偷偷把小男孩带回了落脚处。等孟长忠回来时,她正拉着不吭声的小男孩问个不停。
见父亲皱眉,她撒娇说孩子看着可怜,孟长忠本也知晓这连粥都抢不到的孩子独自在难民堆里迟早性命不保,便顺了孟宁的意留下他,取名孟景明。
希望他的一生不像湄县一样乌云遍布,终能守得云开见月明。
孟宁回过神,拉起孟景明的手:“走吧,去买两个丫鬟、两个侍卫,总得有人护着娘和你。”
交易奴婢的街巷里,牙人见两人穿麻布孝服,都怕沾晦气,没人上前询问。
孟宁不急,边走边看,路两旁满是被捆拴的人,见人来都急切扒着栅栏。
“我要两个丫鬟,两个侍卫。”孟宁说。
牙人忙凑上来,孟宁指明要一对姐妹。事少的人好掌控,一个稳重跟着自己,一个机灵逗母亲开心;侍卫则需有护院能力,武功打底。
牙人领着她到女子栅栏前:“刚好有对双生姊妹,模样周正,机灵勤快。”
孟宁顺着望去,姐妹俩衣衫破旧,眼神却有股不服输的劲儿,其中一个还与她对视并微微颔首,瞧着懂些礼仪;另一个从怀里露出一只眼跟着她转。
“这对要多少?”
“三十两。”牙人狮子大开口。
“寻常良家奴隶三两一个,便是一家同卖也超不过五两。”孟宁斜睨他,“你原是打算送进青楼吧?便是青楼,给你的价码撑死七八两一个。”
牙人被说中心思,降到二十五两,孟宁却只出二十两,晃了晃手心的银子:“你不卖,我便走了。”
牙人忙接了银子,拽出姐妹俩。刚走出牙人视线,年长的女子便悄悄说:“小姐若买护卫,当心他们这儿快死的壮丁被强行打药,领回去也活不久。”
孟宁便说先带姐妹俩回去,过会儿再来。
走出一段路,她解开两人手上的绳子,姐妹俩“噗通”跪下:“谢小姐救命!请小姐赐名!”
“姐姐叫云舒,妹妹叫云卷吧。”孟宁扶起她们,“往后家里的事,多靠你们了。”
“只是今日怕是来不及挑合心意的侍卫了。”孟宁轻叹。
“小姐不必忧心,霁城知府收留了不少逃难壮丁,去挑两个当侍卫也使得。”云舒柔声说。
孟宁讶异:“你怎么知晓?”
“奴婢从前给衙门送菜,得了些信任,能听见些消息,也学了点东西。”云舒解释,“若不是父母过世,族人容不下,也不会被卖到牙人手里。”
“倒真是同病相怜。”孟宁道。
云卷悄悄抬眼,被孟宁逮个正着,孟宁见她眼神灵动,像极了从前的自己,便冲她弯了弯眼:“只是我刚另立门户,你们今日怕是要跟着辛苦些了。”
一行人一路走一路买些简单的用具和食材,等回到临时落脚的宅子时正是下午烈日当照,开门的苏荷一身锦衣沾了灰,目光落在孟宁和孟景明身后的姐妹俩身上。
“见过夫人。”云舒、云卷忙行礼。
“娘,怎么沾了这一身灰?”孟宁上前拍着母亲衣摆。
“收拾时绊了一跤,不打紧。”苏荷拉过女儿的手。
进了屋,云舒寻布蘸水擦桌椅,云卷捡物件、归置东西,孟景明看水桶混浊,便去井边挑水换水。
里屋,孟宁扶苏荷坐下,烧了水递过去,轻声说:“爹走的那天,我们本要返程,水势突然大涨,船在江心晃得像片叶子。”
“景明当时攥着爹的衣角,爹把他护在怀里,自己去拉船帆,一个浪头过来,两人都卷进水里。爹只拼命把景明递出水面,我只抓到爹一片衣角,却眼睁睁看着他被卷走……”
苏荷的眼泪滴在茶杯里:“你爹水性那么好……”
“可那天洪水太猛,若不是爹让我把绳子绑在腰上,我可能也回不来。”
“不许说这种话!”苏荷打断,“你爹没了,我若是连你也没了,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义!”
孟宁将手轻轻覆在母亲手背上:“景明是爹在湄县收养的,您还记得吗?爹在信里说他是咱家半个儿子。那天若不是爹护着,他恐怕……”
外间传来云卷轻呼和云舒的叮嘱,还有孟景明闷闷的声音。孟宁抬眼望了望门外,等母亲情绪平和些继续道:“景明实诚,我也不怪他。爹走后一直跟着我,路上多亏了他。带他回来,也是爹的意思。”
苏荷点头,眼眶通红。
“你爹心善,捡回来的孩子也当亲儿子疼。那两个姑娘……”
“是我刚买的丫鬟,云舒、云卷,看着利落。”孟宁轻声说,“外间他们正收拾呢,景明也搭手,不偷懒。”
这时,门外传来孟景明的声音:“姐姐,前厅收拾的差不多了。”
孟宁扬声应道:“知道了,歇会儿吧。”回头看时,母亲脸上的泪虽没干,眼神却柔和了些。
“看来是个懂事的。”苏荷擦了擦眼泪,挤出笑,“你爹若知道孩子好好的,也能安心些。”
等孟宁安抚下母亲,出门时发现正厅堆了几个坛子。
“这是?”
“回小姐,这是奴婢刚刚打扫外院的时候,从树底下挖出来的几坛酒。”坛子换了个方向,孟宁看到上面贴着的字条,“还是小公子看到了露出地面一角坛子,否则我们就踩上去了。”
酿春深。
孟宁摸了摸圆滚的坛子,这酒倒是有灵性,知道她不能言说的苦闷,正巧送上门来。
拔开盖子,满是粮食发酵的醇厚香气扑鼻而来。
“闻起来不错,”孟宁眼睛一亮,对旁边的孟景明竖起拇指,“记你一功。”
云卷心领神会的递过来一个杯子,为孟宁倒了一杯。
入口清甜漫开,应该是用来酿酒的米味甜,连带着酿出来的酒也有一股米香气,缠绕在舌尖。度数不高,喝到嗓子里只觉温润入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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