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赈灾（1）

随着萧景珩的坐镇，大街上支起了一长串的队伍，每户可凭符牌领取粮食。

与此同时，一席青衣的沈青黛与身旁面露羞涩的惊雪悄悄溜进了城内。

鉴妖司在城内有一内应，此人名为柳春，家族世代经商，五十年前搭上了鉴妖司这条线。鉴妖司借着柳家在民间的人脉收集情报，而柳家也凭着皇家的扶持青云直上。

而柳青正是现任柳家家主，此刻正在柳家的粮铺中等待着沈青黛与惊雪。

惊雪曾因任务与柳青有过几次碰面，因此二人一进铺门小二就认出了惊雪，将二人带往会客厅。

一路上，沈青黛看见了许多饥不择食的民众，城内的草木早已食尽，因此他们就刨土，争抢着那微薄的泥土充饥。

而铺内却仍是一片祥和，伙计虽算不上丰衣足食，但却犯不上为食物发愁。

惊雪一进门与那柳青寒暄了几句后，便开门见山表达了来意：新辉教混入城中，意图扰乱朝廷赈灾的进程，希望柳青能够协助她们，一同摧毁新辉教，救河西百姓于水火。

面前男子一身云缎锦衣，唇瓣含笑，五官俊美。折扇摆动间，难掩贵气风流。

听闻惊雪来意后，将折扇“唰”的一收，说道：“二位的来意我清楚了，实不相瞒，这些日子在下也为此事发愁。虽说我柳家世代为商，家中存有一些余粮，足够支撑府中的开销，但面对城中百姓的需求就有些力不从心了。我也不是没有想过从别处收粮，再低价售卖。但今年各地收成都算不上太好，粮食价格水涨船高，仅凭我一人之力实在独木难支。”

柳青双手抱拳，语气充满遗憾，似乎也在为河西的百姓悲愤。

“只要是在下能够办到的事，我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多谢柳公子，新辉教的人我们大致能够锁定他们的位置。只是初来乍到，河西的情况我们目前还不太了解，可否说明一二。”惊雪回以礼道。

“自然。河西巡抚名为孙正明，此人是承德二十年的进士，家族倒是没什么背景，因治理水灾有力，一步一步走到了河西巡抚的位置。河西不是什么富庶之地，官兵勾结是常有的事情，大部分官员都犯过贪污之事，剩下一小部分的不愿同流合污，便会被排挤，久而久之，整个官场乌烟瘴气。但天高皇帝远，这里距离京城距离遥远，肮脏之事很难传入皇上的耳朵。此次旱灾朝廷一开始拨了不少金银粮食下来，但大部分都落入了官员之手，这才导致了现如今的场面。新辉教的事迹我也有所耳闻，一群为非作歹趁乱行凶之徒，柳某在城内也有些人手，惊雪姑娘如有需要，尽可说明。”

“好，多谢柳公子好意。萧大人此时应该到了孙正明府中，不出半日就会放粮了。灾民那边还请柳公子多加留意，以防有人趁乱蛊惑人心，造成混乱。”

“果真？”柳青语气充满惊讶，脸上不自觉的露出笑容。“萧大人也来了，那太好了。我这就安排人手混入人群，维持秩序。”

“好，那我们就告辞了。”惊雪见事情交接完毕，准备告辞。

“小王，送送二位姑娘。”柳青对身旁的伙计说道。

名为小王的男孩看着不大，大约十岁左右，办事却很灵活。听了这话，立马放下手中的活，带着沈青黛和惊雪出了院门。一路上，沈青黛注意到他的姿态挺拔，并不似其他人那般带着些讨好，会话的语气也是不卑不亢，俨然一副小掌柜模样。

城内的居民情况比城外的情况要好些，虽不至于易子而食，但还是不容乐观。

大街上的人并不多，沈青黛与惊雪一副干净衣裳，还是于其他居民有些格格不入。但街上的人并没有给予她们过多的眼神，大多无力的瘫在墙角，眼神空洞，静默的看着人来人往。

这时，一个衣着古怪的蒙面人引起了沈青黛与惊雪的注意。

此人身材矮小，约莫不超过四尺。它的全身被破烂的布条遮挡着，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分不清男女，也看不出样貌。远远看去，像一个佝偻的老人。

大街上的人群行动缓慢，四肢麻木，那老人却不厌其烦的行走着，不停的向瘫在地上的人说这些什么。沈青黛乍一看见这行为，觉得颇为古怪。

而惊雪从小习武，此刻敏锐察觉到了异常。那“老人”步履轻快，下盘稳健，露出的双眼炯炯有神，实在不像一个无辜的老人。

惊雪小声的将这个情况告诉了沈青黛，那“老人”却像是注意到了二人在谈论它，停止了它的游说，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杵着拐杖，准备离开。

惊雪见状，心知自己应该市暴露了，对方果然不是什么灾民。

但此时只有惊雪与沈青黛二人，怕对方有埋伏，便没有深追。

看情况分析，新辉教派出了人手四处游说，应该是想鼓动人心，造成混乱，以此达到自己的目的。

沈青黛本以为新辉教的幕后之人便是上任皇帝——萧晦明，毕竟之前发生的种种事件都指向了那场祭祀。成功阻止祭祀发生后，京城也算平静了一段时日。沈青黛本以为事情就这么告一段落了，但年关将至，京城发生的“意外”越来越多，萧景珩经常通宵达旦的处理这些事情。加上除夕那晚小十的事情，沈青黛才发觉新辉教原来并没有因此衰败，而是经过了短暂的养精蓄锐后，大张旗鼓的卷土重来。

沈青黛不在乎新辉教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但多年前他们害的自己家破人亡，如今仍阴魂不散，破坏这得来不易的平安。短短时间内，不知多少家庭遭遇他们的毒手。沈青黛的医馆收养了许多失去亲人的孩子，他们暂时居住医馆旁的院子，和沈青黛学习医术，天分卓越的沈青黛会将去除浊气的方法教给他们。每每看着面前认真学习医术的孩子，沈青黛总是能透过他们看到夕日的自己。

既然祖父将这金针秘术交给了她，为了沈家，为了自己，也为了那些遭遇新辉教黑手的人们，沈青黛绝不会放过他们。

方才，惊雪看似不经意的与那“老人”擦肩而过，实则将香引散在了对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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