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杀人不过头点地
皇帝刚走,百官就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有的扼首顿足:分明是明君之相,眼看着快被一个妃子耽误成了周幽王,苍天无眼啊。
有的自我反省:陛下向来圣裁如鉴、刑赏有章,不过是宠着一名女子罢了,眼瞧着也打算没给高氏兄长高官要职,反倒是把人家平康侯原本的左相之权分走了不少。哎,他们对陛下似乎刻薄了些。
“他们都这般……口无遮拦?”齐王明熙朗多年驻守边疆,鲜少参与朝会,难以置信文武百官竟在殿内就开始议论起天子。
谢知言笑道:“无妨无妨,陛下爱听。”
明熙朗愣愣地点头。先帝那会儿,还不给割了舌头。
夜色沉沉,晚膳已毕,明吟渊独自立于寝房门前,驻足良久终于推开了房门。
床榻之上,她仍沉睡,面容苍白,却依旧安详。火墙炭火添得极足,屋内温暖如春,可当他握住她的手时,仍感到冰凉。
侍奉在侧的端木低声禀报:“晚膳前又发了心痛之症,难过了片刻,才昏沉睡去。”
明吟渊眉头微蹙,掌心将她的手紧紧包裹,声音低沉:“你说她心脉瘀阻,心痛之症因情志所伤所致,可何时能痊愈?”
端木沉默片刻,仍是那句老话:“心脉瘀阻多因情志内伤,惊惧而诱发……心病难有痊愈之说。贵妃如不能宽心,日后这心痛症便难以断根。”
明吟渊又将她的手在掌心暖了会儿才轻轻放回被中,转身走出寝房,直奔御书房。
随后他传了姜姚:“把萧克己叫来,陪朕走一趟。”
姜姚惊讶,叫那家伙?!
※
深夜,明鹤皋一个人悄悄摸回了王府。
他今日夜访文乡伯,未带一人,谈话也选在一处偏僻茶斋,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可自入城以来,他总觉得身后似有目光紧紧跟随,进了王府,这种感觉竟愈发强烈。
开门的不是看门小厮,竟是郡王府管事马豫。
明鹤皋略感诧异,低声道:“府上有事?”
马豫眼神闪躲,只道:“天寒地冻,爷快些去屋里暖暖腿脚,热水已备好。”
“是有些冷。”这是心腹之人,明鹤皋不疑有他,拍了拍身上的雪随他走进了自己的清晏轩。
马豫将主人领到正厅,推开门后便弓着身疾步逃开,明鹤皋正要骂他,一回头膝盖就差点软了下去。
本该在长明宫安寝的天子,此刻竟斜倚在坐榻之上,宛如一尊冷峻的神像。
烛火在青铜灯盏中不安跃动,映得他身上的墨绿织金袍泛起暗河一般的光泽,黛绿玉带将乌发半束起,发尾如黑瀑垂在扶手外,随着他翻书的动作轻轻晃动。这一袭狩猎装束被他穿得竟如九五之尊的龙袍,威仪森然,令人不敢直视。
“回来了?”皇帝指尖轻叩书脊,慵懒地转了转脖颈。这一动领口赤金线绣的夔龙纹在光影间忽隐忽现,一如蛰伏在平静下的利爪。
明鹤皋只觉脊背发凉,腿如灌铅一般,试了两次才迈进门槛,跪地后伏下僵硬的身体低声道:“参见陛下。”
皇帝未答,只是继续翻着手中的书册。可那书页每一次翻动的轻响都让明鹤皋心头一震。
皇帝终于抬眼,未戴冠冕的面容比平日更显凌厉:“这么晚,去哪儿了?”
明鹤皋浑身一震,声音发颤:“臣……不知陛下驾临。年节将至,出府采买些许年货。”
皇帝将目光重新投到书册上,指尖再次叩响书页时,门扉被猛然合上的巨响同时传来。
明鹤皋转回头,瞥见那站在角落处的身影,瞳孔猛地收紧。只见萧克己立于暗影之中,目光冷酷。
见那双黑靴一步步走向自己,明鹤皋转向天子,眼中满是祈求:“六哥……”
上座的人充耳不闻。
黑靴在五尺之外停下,明鹤皋还来不及哀求,左膝一记剧痛后整个人就从地上被橇了起来,腾空的身体双脚还未落地,一股穿透胸膛的力道便将他拍在了身后的座椅上。
萧克己收回右掌转了转手腕,见那张座椅的两根腿晃了两下才落地摆正,失望地摇了摇头。
皇帝又翻了页书,略带嘲笑地说:“还得练。”
萧克己气得很,背过身去不再理会皇帝。
“六哥饶了我……”明鹤皋瘫在椅上,胸口剧痛,几欲呕吐。
明吟渊放下书,将垂在胸前的一缕发往后拨去,语气平静:“很痛?”
明鹤皋咬紧牙关不让翻涌的血腥味涌上来,却在抽了口大气后哀嚎一声,整个人从椅上滑落,跪扑在地。
明吟渊道:“贵妃她……也很痛。”
明鹤皋蜷缩在地,扬长脖子痛苦地瞪着上座的人。皇帝冰冷的目光穿透摇曳烛火,将满室沉香都凝成了铁锈味的压迫,将他碾压得吸不进一口气。
明鹤皋仰起头,眼中满是痛苦与不甘:“陛下以为……那日之事,是臣蓄意为之?”
他嗤笑一声,牵动伤处,又是一阵剧痛:“六哥,臣又非神仙能掐会算,怎知贵妃会去关山苑?她若不去,会有这茬事?”
明吟渊垂眸,语气极轻:“是吗?”
明鹤皋停下了叫嚣,是他蠢了。这位天子,心如铁石,任何辩解都无济于事。
明鹤皋当真无辜吗?三个蠢货干的事,的确与他无关,但他并非无辜。
那日青竹身穿贵妃的斗篷回到王府,谁都该懂意味着什么。贺芷若已逝,无人庇护,觊觎青竹的人已在府中蠢蠢欲动,更有人伺机行不轨之事,这些他都知道。可他就是不将高氏放在眼里,即便他知道那些人早就盯着青竹,他也任之纵之,只想看看高氏与人争夺爱宠的笑话。
可他没有想到,那愚不可及的女人竟能闹到这般田地!
“是她自己蠢……”心里的腹诽冲口而出,他猛然咬住下唇,已然迟了。
闻言,皇帝半阖的眼皮下迸射出一线寒光,眼尾的细纹如刀刻般绷紧。
明鹤皋颤声问道:“陛下要……要赐死臣?”
皇帝没有回答,只是看向一旁的萧克己。
萧克己赶紧瞅了眼圈在地上的废物。脸色灰白,嘴唇发绀,肺脏显然是伤了的,但他还能喘气儿,说明没有胸内没有大出血,嗯,说不好。
他心虚地说:“应当死不了……”他的摧心掌打在猫猫狗狗身上也会不同,各人体质有差,是死是伤,又什么时候死,他不是阎王哪算得了那么准。
明吟渊给了他一记冷眼,又转向地上的人:“两年前是你求娶贺芷若,朕允了,也让你袭了爵,你便是这么报答朕的?”
“妇人生子,生死有命,陛下也要归罪于臣?”明鹤皋咬牙怒吼。
明吟渊抄起书册狠砸过去,将他那高抬的头颅砸了下去,“当年是你说倾心于她,如今竟说是生死有命?”
明鹤皋被砸得泪水鼻水一起涌出,他用力抹了把脸,翻躺在地压住心口,哼声笑道:“她长我四岁,能有多倾心……能有多……”
泪水流到了嘴角,咸苦的味道压下了他的笑:“我曾是敬爱她的。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世上再无第二个贺芷若,我……曾是心爱她的。可她心中没有我,非但没有,心底里视我如尘芥。我以为她生性冷情,对谁都那般冷淡寡欲,但不是。”
他倒仰着瞪着上座的天子,咳出了一抹血丝:“六哥,她看你的眼神,不是的……”
明吟渊蹙起了眉。
“她在你面前总是男儿一般粗蛮,那是她故作的姿态,她只是不敢,不仅是钦天监的断言,还因你眼中从来只有高家的女儿,哈……哈……”明鹤皋笑了起来,口中溢出了血也止不住他的笑声,“高氏对你又何尝不是?六哥,你与我有何不同?”
“话太多了。”萧克己听不下去,准备上去拧了他的脖子,却被皇帝挥手劝退。
明吟渊道:“说下去。”
明鹤皋望着天花板上的青蓝雕花,神情已有恍惚,“再爱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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