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 7 章

“……呵。”

沉默良久后，沈瑭扯了扯嘴角：“说我是沈棠的也是你们，现在小杨大夫又说我不是了？你真奇怪。”

诡异的气氛在房间内弥漫，原本还有说有笑的两人却是变得有些剑拔弩张起来。

杨絮的话无疑在沈瑭的心上敲了重重一锤，背后不自觉绷紧，却又慢慢放松下来。

杨絮此言也不一定真的是指灵魂换了人，或许是指这副身体就不是人们知道的那个沈棠。就算她真的察觉不对，又能如何？换魂之事不过是天方夜谭，她一介医女，这话说出去只会让人怀疑她的神智是否清楚。

现在，主动权在她。

“不必紧张，我并不打算借此事做文章，你也不必出言讽刺我。”杨絮有些好笑的看了她一眼，“更何况，若非我的无心之举替你遮掩，你现在早就被当作邪祟关押了。”

她真的发现她不是这具身体的主人。

沈瑭不清楚这个消息是坏是好。若说坏，此事是怪力乱神之说无凭无据，杨絮似乎也并不想大肆宣扬，可若说好，终究是多一个人看穿她的身份。

她这不清不明的态度，让沈瑭疑惑颇多。

或许是沈瑭的抗拒和戒备太过明显，杨絮长叹一口气试图解释：“你也不必想我是否是试探，这怪力乱神的离奇事，我平白无故拿此试探你，难道我脑子有病？”

“原因。”

如今两人独处，沈瑭也不害怕落人把柄，便有话直说：“为什么你会这么觉得？如此离奇的怪事总得有切实的证据才会让你如此确定。”

见她坦诚，杨絮也不隐瞒：：“你知道为什么府中之人甚至包括庞夫人，对待你的态度都如此关切吗？”

沈瑭：“被亲如姐妹的侍女害命，昏迷不醒却又大难不死，自然对我关切。”

“可这岂止是关切？简直都快把你捧在手心里了。庞夫人送给你的那把轮椅可是原本打算等到老夫人大寿送给老夫人的寿礼，流水般的珍品补品送到海棠院来，甚至直接免了你日后所有的请安，沈棠从前和庞夫人的关系倒也没有如此亲昵。”

杨絮拿过她只吃了两口的芝麻糊，自顾自继续吃了起来，继续说道：“你岂止大难不死，是死了又活！”

“这很正常，你是医师你应该更清楚。”沈瑭认为这件事可以解释，“短暂的假死状态而已，在有些濒死之人身上出现虽不寻常，但也不算罕见，你作为医师应当清楚。”

杨絮点了点头：

“我也是这样像庞夫人解释的，这也是你为什么没有被当作死而复活的邪祟。在她们看来，你是在鬼门关走了一趟，险些身死却又在不久后回光返照，而刚好她们都是仁善之人，自然会对你十分呵护。可这并不真。

因为我撒了谎。

其实等我赶来侯府时，躺在床上的沈棠已经是一副气息全无的尸体了。但她毕竟是我的好友，我心中仍怀有一丝希望，便瞒下了这件事，不停的为她施救，却毫无作用。这时我后悔了，后悔没有立刻将死讯上报。

我需要侯府的这份关系，如果我没能救下沈棠，那就是我救治无果，原本在众人眼中完美无瑕的医术就会出现裂痕，所以我必须装作十分努力的样子，让众人明白不是我医术不精，而是沈棠的情况太糟让我无力回天。

所以我又装模做样的忙了两个时辰，直到天快亮了才打算告知这个噩耗，当然，我也不会直说沈棠已死，而是说些无力回天之类模糊不清的话。正当我以为这件事就要结束的时候，你忽然又有了心跳、有了脉搏。

在众人眼中，我并未完全宣告死讯，你的‘复生’自然可以合理的解释，而我的那些努力反倒为你搏得了所有人的怜惜和关爱。

可我清楚，那个时候，沈棠已经死了几个时辰了，尸体都已经凉透了。”

从一具死了几个时辰的冰凉尸体上忽然感受到体温、忽然摸到脉搏、忽然发现呼吸，放到谁身上不觉得惊悚！

可木已成舟，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谎言去圆，杨絮只能把这件事咽到肚子里。

但杨絮的说法显然不能说服沈瑭，她质疑道：“为什么不是沈棠死而复生？你怎么就确定我是其他的人。”

“你似乎并没有自知之明。”

杨絮将一整碗芝麻糊吃完，还拿勺子将碗壁刮的干干净净：“你演的太矫情了，沈棠没有这么造作。”

……沈瑭沉默。

这也没办法，她毕竟不是专业选手。

杨絮像是陷入了回忆，嘴角不自觉的带上笑意，似乎在回忆着与沈棠相处的时光，继续说道：“沈棠是一个很温柔、很内敛的人。她对任何人都很温和善良，甚至会因为他人着想而忽略自己，哪怕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医女，也会真的平等、亲切的对待我，而不是居高临下的施舍，会衷心的崇拜我的医术，夸赞我的出色，关心我的家庭，却对自己的痛苦只字不提。”

痛苦？

沈瑭敏锐的察觉到“痛苦”二字。究竟什么是沈棠的痛苦？这些痛苦是否与她的痛苦有关？

可惜杨絮并没有多讲，而是将话题重新绕回她身上。

“你自称失忆，不仅失去记忆更是失去常识，却并没有对应的反应。单纯的失忆可能会让人性格发生变化，但常识的丧失一般会让人呈现迷茫、害怕等情绪，可你却十分冷静，冷静的过分。明明自身失去常识，行动逻辑却十分完整，但又不符合沈棠原有的性格，但又不是性情大变。采薇只觉得是因为你失忆而发生改变，可我没有她那么好骗。”

沈瑭了然：“你的确很聪明，也很敏锐。所以，你想做什么？”

“只是想确认而已，我能做什么呢？这种事换成谁都会感兴趣吧。”

得到答案，杨絮起身打算离开，沈瑭也不阻拦。

只是当她拎着空食盒走到门口时，侧过头说：“我不关心你是谁，也不关心你是什么东西。但我希望，你能让'沈棠'这个名字安稳的过完一生，就当是对她给予你这具身躯的回报。”

留下这句……警告？杨絮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至于她的话，不用她说沈瑭也会这么做。顶着他人的躯壳，摧毁他人的生活，这种事沈瑭不会做。

但杨絮给她敲响了警钟。

沈棠并不是她想象中的娇妾刻板形象，如果她继续根据刻板印象扮演沈棠，总有一天会翻车。

也是，在这个世界中现实与书中剧情有很大的差别，她凭什么认为其他人都有改变，独独沈棠还是原书中的形象呢？未免太过目中无人，既然用了她的身体，也该好好了解她才对。

至于杨絮，看她的态度似乎并无恶意，应当不是敌人。

只是经过这事，沈瑭也不好开口询问有关从前沈棠喝药的事情，只能把这事按下不提，等到日后两人熟悉起来之后再做打算。

……

次日，沈瑭是被吵醒的。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院子里传来“乒乒乓乓”搬动东西的声音。沈瑭直起身子叫人，守在门外的采薇忙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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