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20章
那童子着急忙慌地从洞口冲进来,见到站在洞口的方花二人,一时愣住。又见师父躺在地上,额头上尽是污血,大惊失色,一下大哭起来。
他滚车轮似的冲到雪林身边,扑通一声跪下,喊道:“师、师父……”
雪林撑起眼皮,虚弱地看了他一眼,瞥见他横系在腰间的玉笛,道:“学会了?”
那童子抹了把鼻涕,几乎要将头埋进胸前,羞愧哭道:“弟子愚钝,还未能学成。”
雪林手指动了动,终是没有力气抬起,道:“不是说学不会就不回来了吗?”
那童子嘟嘴一撇,哇哇大哭道:“我、我见黑雪林不知道被哪个该死的小鬼烧了!没来得及继续学,就慌忙跑回来了!”
花夜雨听了身体一僵,一时没好意思开口。
雪林听罢虚虚一笑,道:“为师不是早就告诉过你,我是罪人,早就该死。”
那童子泪眼婆娑地点点头,的确他也知晓,雪林身戴无法辩驳之罪,若不是那鬼界妖女死前的一句话,他家师尊早自行散了魂魄。可跟着他数百年,从天上到地下,如今真要分离,他心中大恸,哀哭得更加厉害。
“师父!哇哇哇哇!我、我还没学会!”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知晓雪林平素最注重弟子功法,为着未能学会那只驭蛇曲放生痛哭。
花夜雨尴尬立在原地,这一对师徒情份和方逢霖那一对真是诡异得不相上下,竟一时分不清,那童子是为雪林死了悲痛,还是为没学会的曲子自恼。
她此时伤口已恢复得差不多,于是松开方逢霖的手,朝那师徒走去。
雪林在一片血腥朦胧中见到款款走来的女子,下意识地将沾满污血的手挡在那童子身前。
花夜雨却只是对童子温声道:“我再教你一遍。”
童子从腰间卸下玉笛,颤巍巍地交到花夜雨手中。花夜雨接过笛子,横在嘴前,再次吹响那支驭蛇曲。
此次,心中有了猜测,吹奏之时,清雅曲段与最后几个诙谐的音符对比更加强烈。高天之雪、地阴之花,繁花凋零,纯白堕落为黑暗,雪也要停了。
雪林长叹一口气,从前种种那般癫狂的姿态早已不见,他躺得极为规矩,命童子为他擦去脸上污血。
伴着跳脱的玉笛之声,他眼前幻成强烈的白光,身着绛红袍的女子正举刀正对他胸口。他欣然迎上,任由弯刀刺进身体,一寸一寸,终于没过全部直至最后,拥住了她:“替你等到了。”
一曲吹毕,花夜雨缓缓放下玉笛,面前这人已没了灵力气息,而自己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虎符。
童子将他的脸擦得极干净,头发重新束得极工整,脸上凹陷的地方此时也恢复平整,更像是生前的模样——此人竟生得面如冠玉,冷冽清雅。
方逢霖走到花夜雨身边,沉默半晌坦白道:“出发之前,我本想挖了他的魄铃来做你的眼睛。可如今,无处下手。”
花夜雨微怔,转了转没有光彩的眸子,莞尔道:“他没有炼出魄铃,也是帮了我们。”
方逢霖道:“为什么?”
花夜雨道:“虽不知雪林将军和你师父有何渊源,但羁绊不浅,若是你真用他的魄铃给我做眼睛,是不是有点欺师灭祖了?我心不安。”
方逢霖若无其事道:“我不在意,她老人家从来都是随性跳脱,也不会在意的,说不定还会叫好。”
“我说!”那童子忽然插话,气鼓鼓地道:“师父死了,我还活着!你们这么大摇大摆地在我面前谈论如何处置我师父,太过分啦!!!”
花夜雨话头堵在喉咙中,尴尬地挠了挠鼻尖。方逢霖却道:“你这小鬼看上去也没比我们难过多少?”
那童子举起湿透的衣袖,不平道:“这就没多少!?只是赴死一直是师父的心愿,我就算再难过,也应该为他高兴!”
他忽又撇撇嘴道:“喂,你们两个,能不能帮我把师父送到湖面上?”
方逢霖挑眉:“这是求人的态度?”
那童子也眉毛一挑:“那还要我怎么样?跪下来求你?我可是真君弟子,比你多活了几百年,小鬼!!”
“倒是没从你的功力看出来。”
“你!”
眼见着一大一小又要拌嘴,花夜雨连忙用手肘戳了戳方逢霖,待他乖乖闭嘴后,她抓住重点:“你说的是哪位真君?”
童子如鸭子般叭叭的小嘴重新闭上。花夜雨也不继续追问,只道:“如今你师父没了,你打算如何?”
那童子被问得一愣,他还真没有考虑过,一时慌了神。他想了半晌道:“师父把虎符留给你了,当然就是把我托付给你的意思!你得对我负责!”
方逢霖冷哼一声:“痴心妄想!”
花夜雨却微微一笑:“好。我会帮你师父照顾好你的。”
“真的?”那童子眼睛登时雪亮,瞥了一眼站在花夜雨身后的人,学着骄傲地哼了一声。
花夜雨心底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带着些委屈和疑虑:“为何要带他?”
平白无故收了个爱炸毛的小鬼头,任谁都会嫌麻烦。她立刻传音解释道:“雪林将军身上还有太多谜团,那些壁画到底做何解?他是神界哪位真君?我总感觉,此事和神界脱不开关系。”
关于鬼界两大鬼帅传闻甚少,只知一人居于黑雪林,另一人居于赤戈壁。走了一趟,她惊异发现,黑雪林这位将军竟曾是神界武神,还和百年前鬼界传奇女将有过不为人知的故事,那么赤戈壁那位呢?
带着这个童子,不但能套出雪林将军的过往,或许对了解赤戈壁那位也大有裨益,知己知彼,是比划算的买卖。
怕他不同意,花夜雨又急忙补充道:“这孩子我来带就好,不麻烦君上。”
那童子睁着大眼睛,见方逢霖先是跟炸了毛的猫似的,很快神色又平和下来,盯着面前的女人唇角上扬,忽又朝他飞了几道凌厉的眼刀,牙根儿都恨得痒痒,他忽然起了一股恶寒。心中想道:此人阴晴不定,还是收敛些为好。
他收起些不可一世的骄傲:“那我们先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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