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又逢
面前的女生素面朝天，套着简单的白T加牛仔短裤，柔顺的头发用鲨鱼夹夹起，略微有些松散，和上一次见面一样，看上去像是随便出来散个步，连眼神也和上次一样躲闪，只不过这次很快就直直地望向他的身边，神色有些微妙。
边程不动声色地顺着她的视线往边上一看，原本站在她身侧的女生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离他身边几米的位置，正在疯狂朝黎初眨着眼睛，看上去像是在打什么暗号。
能和她形影不离的女生……边程思索了一下便猜出了她的身份——应该是他表哥的女朋友。
至于为什么打暗号……边程猜应该是她觉得前面语气太冲了有些尴尬。
事已至此，边程决定善解人意地给个台阶，他先接上黎初的话：“没关系。”
接着故意往边上看了一眼，装作才发现似的迟疑问：“这位是……？”
刚问完，就感到后腰被掐了一下，接着沈默刻意压低的声音便响在了耳边：“你这搭讪技巧好烂。”
边程：……
边程对他这位朋友的脑补能力一向是敬佩的，要是能脑补对方向的话就更好了。
“闭嘴。”趁着两个女生不注意，他咬牙切齿地挤出两个字丢给身边这人。
要不是这人拿了轮滑社的宣传单又着急着要去电竞社看看，他一时间被拽得没反应过来，否则怎会直接撞到学姐？
“她是我朋友，常姝。”
黎初的声音及时响起，边程赶忙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微笑着打了个招呼：“学姐好。”
原本站在边上的女生已经重新回到了黎初的身侧，朝他回以一笑，“不好意思啊刚刚语气有点冲。”
边程立刻答：“没事，本来我们也有错。”
常姝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一双泛着光的眸子里满是他看不懂的兴奋，嘴角也是一如刚才的勾着，她问：“你跟小初是怎么认识的？你叫什么？哪个院的？”
一上来就这么自来熟吗？
一连三个问题抛下来，边程被砸得懵了一瞬，错失了回答的良机。
原先勾着唇角笑的常姝不知怎地猛地皱起眉龇牙咧嘴起来，像是在忍受着什么难以言喻的痛苦。
“他叫边程，应该是周末了来找哥哥的吧？”一直在旁边没打断问话的黎初突然开了口，回答的是常姝的问题，乌黑的眸子望向的却是他，虽然没有任何举动，但边程从她的眼神中莫名读出了一丝……恳求？
今天周末，确实算是放假。至于找哥哥……他主要是陪沈默来凑热闹的，但林修也的确让他过来一趟，为的是让他捞走一大摞发不完的读书会传单，这应该也算是找……林修吧？
边程迟疑地点了点头。
“你哥也是我们学校的？”常姝的眼睛又亮了起来，表情也不狰狞了，只顾着问，“叫什么？是哪个院的？”
边程：……
好耳熟的问话。
哥，你女朋友好像想当一支红杏了。
“这是看你不成，想看你哥了。”沈默阴魂不散，又扒在他耳边说。
边程这次连话都不想说，直接伸手朝身边一扭，如愿以偿听到了沈默没忍住的一丝抽气声。
“我哥的话……”他还没说完，常姝的表情也无缘扭曲了一瞬。
接着她咳了两声，说：“我瞎问的，你别放在心上啊。”
边程下意识地想客套两句，便见到黎初张了张口，似是有话要说。
他适时地朝常姝笑了一下当作回复，没再开口。
黎初睁着一双杏眼，漆黑的瞳仁在他和常姝之间来回打转，像一只察言观色的猫，犹豫了许久才出声试探：“这位……是你朋友吗？”
她的目光触过他的眼眸，短暂对视了一瞬，然后没有任何停留就移开了，落在了他的身侧。
边程：？
等一下，这话题怎么跟他想象的不太一样？
常姝的目光也投向了沈默，双眼又燃起了似曾相识的火花。
他扭头看向沈默。
边上这位原本松松垮垮站着的哥们神色迷茫，像是还没反应过来，在一片静默之中看了看黎初，又看了看常姝，最后望了眼他，才后知后觉地挺直了背，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自己，不确定地吐出一个音节：“我？”
边程：……
他深吸一口气，若无其事地往边上挪了一步，确保把这个看上去脑子不太灵光、实际上就是傻的人挡了个严严实实才放下心来。
“他是我朋友，沈默。”
眼前两个女生同时抬起了手，朝他摆了摆，目光聚焦却在他的肩侧。
边程转头一看，沈默偷偷从他肩膀处探出个脑袋，笑得说不出的谄媚。
得了，白遮了。
再一回头，黎初还盯着他的肩头，眼睛一瞬不瞬的，像是看入了迷。
边程一时之间都有些气笑了，沈默对她的吸引力就有这么大？刚见面就痴迷成这样？
也是，毕竟刚刚碰到的时候，她就对着沈默呆愣了好一会，要不是他装咳了一下，恐怕她到现在都不会移开视线吧。
“学姐来这是想报名什么社团吗？”他努力再往边上站了站，微笑着试图开启下一个话题。
黎初终于舍得把目光从他肩上移走，但不知为何，与他目光相接，哪怕只有一秒，她都会像触电似的移开视线。
就像现在，明明感觉到她似乎是想望他，但抬眼却是望向他的发顶，完全不给他任何机会捕获她的视线。
“没有，我们就是想来看看。”问的问题她倒是如常回答，只是就是不与他对视，也无意识地抿唇，像是在紧张什么。
边程都有些好奇了，明明前两天还见过，明明那个时候还好好地聊了会天，怎么今天就完全变了个样？
他是做了什么触犯了天条吗？但也不对啊，自那之后他们也没再见过面了啊。
天色不知什么时候完全暗了下来，他们边上的路灯闪了几下，没亮了起来。
亮不起来的路灯好像打开了什么开关，尴尬开始在空气中蔓延，连沈默都察觉出来不对劲挠了挠头。常姝和黎初对视着，后者此时倒开始分心用余光扫过来，虽然只是一阵一阵的。
边程一开始想借天色道别，但看到黎初的小动作，他忽然改变了主意，莫名被激起了奇奇怪怪的胜负欲。
沈默几次朝他递眼色，都被他无视了，他现在只想看看如果他们都不开口，她会作何反应？
在黎初第五次用余光看过来的时候，边程不想再装作没看见了，歪了歪头正正好撞进她的眼眸。
他都能看到黎初的瞳孔骤缩，接着像是被拽了不存在的尾巴，猛地偏过了头，又故作淡定地转回来，“天色不早了，你们先逛吧，我们先回去了。”
和他想的倒是分毫不差，边程废了好大力气才抑制住嘴角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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