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谣言猛于虎
顾尚霖是一位生性谨慎的人。
从入山洞时留有后手便可见一斑。
所以，他的问题，也特别的多。
他把不该问的和不该问的全诚心问了一遍。
接下来的留念珠，便显得十分忙碌。
它几乎将自己于山上记录下来的所有监控录像都给顾尚霖看了一遍。
好在留念珠之前一直都在陈襄身上，也就只能录下陈襄所在时的影像。
譬如入山洞那一段前后，便没被录进去。
而顾尚霖并不知陈柳两家恩怨，影像中便也去掉了与陈柳恩怨的所有内容。
慕云：……不愧是法宝，这个监控录像居然还带智能剪辑功能。
看完影像后，顾尚霖已然是泪流满面。
“慕云，你竟为了救我，选择了牺牲自己的生命！”顾尚霖感动得抓着被子的手都在微微颤抖，“甚至，怕那陈襄对我不利，竟还欲自杀救我……”
在此之前，其他流云堂弟子也不曾看过这段。
看完之后，虽不都至于如顾尚霖那般感动得稀里哗啦的，但也有不少眼中隐约闪烁泪花者，更多的则是感动地看着慕云，目光愈发地崇敬了起来。
慕云：“……”
本来是确定了顾尚霖不会听到才放心说的……谁能想到居然还有监控啊！
……甚至变成了当众处刑。
留念珠影像已然放罢，慕云带给众人，尤其是带给顾尚霖的震撼，却久久不曾消散。
敬佩与崇拜自这一方小小卧房内油然而生，连带着影响得柳霁迴都再次肃然起敬了一番。
“咦？慕云，这陈襄与柳姑娘，为何都称你为高人？”顾尚霖擦拭着眼角的眼泪回想之时，突然发觉了此处疑惑。
好在牛顿那段实在太无聊，被留念珠判定为与顾尚霖所问之事无关，便被剪去了。若是如此，还可以糊弄。
“其实……”慕云沉声肃容，“我小的时候尤爱吃云片糕，便得了邻里小伙伴起的一个外号，名为糕人……今日因为些意外，被陈襄与柳姑娘听去了，两人觉得有趣，便这般唤我了。”
如此严肃且严谨，想必这回顾尚霖定能相信。
柳霁迴：……莫非是慕仙长又在说玩笑话？
“应当……不是吧。”顾尚霖不太确定地说道，“莫非是见我哭了，便又要说玩笑话来哄我开心？慕云，多谢。你之前舍命救我，如今又这般关心于我……”
慕云想不明白，这回明明很合理，究竟是哪里露馅了。
直到慕云听到了顾尚霖的心声。
顾尚霖：不太可能吧，怎么会有人爱吃云片糕呢……
慕云：“……”
他还不理解怎么会有人爱吃胡萝卜呢，人不能如此片面啊！
“堂主，我想……慕云大能之所以会被柳姑娘称为高人，应当是陈襄与柳姑娘也知晓了慕云大能实为修为极高的大能了吧。”大师兄与顾尚霖仔细解释道，“无怪乎那陈襄竟突然折服于慕云大能，想来应是怕了。”
慕云：……不是说好了绝对不会暴露他的身份的么。
柳霁迴点了点头：“是的。原来各位仙长也早就知道了。”
“堂主，我们曾允诺过，绝不会暴露慕云大能的身份，于外人面前，他还是我们的小师弟。如今，既然柳姑娘也已然知晓，那我们便不必瞒了。”大师兄又解释道，“堂主又岂会是外人呢。”
慕云：“……”
原来从一开始他的瞎掰就毫无意义。
“大能？慕云是……修为极高的大能？”顾尚霖一时间有些发懵。
慕云是顾尚霖招入流云堂的，他怎么从来不知道……
“是的，堂主。”大师兄将一切描述得更仔细了些，“堂主，您被凶兽所伤，困于山洞，是慕云大能自告奋勇第一个进入，单枪匹马杀出凶兽重围，一个人将您救出来的！彼时，慕云大能一手扛着您，另一手握着云笈剑，自山洞逆光而来，那般场面，何其难忘！”
慕云：……造谣，这纯粹是造谣！
山洞那么黑哪里来的光！难不成他倒着走么！……当然其他的部分也全是造谣。
那些凶兽如何厉害，顾尚霖被重伤至此，又怎会不知晓！
“慕云大能！”若非身体虚弱，顾尚霖怕是这就要拜下去了，“顾尚霖多谢大能救命之恩！此等恩情，没齿难忘！”
慕云：“我真的不是大能，是你们误会了。那些凶兽它们也误会了，它们就没动……”
慕云试图澄清谣言，却发现这澄清听起来有点套娃。
……怎么有这么多误会！
柳霁迴恍然道：“仙长果真是隐居于流云堂中的世外高人。仙长放心，我入慕仙派后，也必会守口如瓶，绝不扰乱仙长的隐居生活。”
就和所有试图澄清谣言的人一样，慕云也澄清失败了。
往好处想，至少没占用公共资源。
……
又过了一日，顾尚霖修为已然恢复了三成，众人便打算第二日就回慕仙派了。
当天晚上，柳霁迴手握留念珠站于父亲房门前，徘徊良久，终是未曾推门而入。
柳霁迴拿着留念珠，走出柳府，却是一路走至了一处偏僻之地。
确定左右无人后，柳霁迴一个闪身，进入了一条暗巷。
“抱歉，我终是……没能对我父亲问出口。”柳霁迴将留念珠又交回给了对面之人，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我不知道……我该如何面对我的父亲，他若是骗我，我当如何？他坦白一切……我又能做什么？我还能逼着我父亲将一切坦白于天下么？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也不知道，问了，又有何意义……”
对面身着黑衣斗篷者，自然便是陈襄。
“……我可以理解你。”陈襄道，“无妨，至少，我已经拿回了剑。”
“我帮你盗出了凝元诀。”柳霁迴又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一本心法，交与陈襄，“只是我们柳家人已然学过了……”
“多谢。”陈襄收下心法，“若是你，我并不介意你学了。”
“……对不起，陈襄。”沉默片刻，柳霁迴愧疚开口，“我……我还是选择了逃避，辜负你赠予我这留念珠……却还是未能为你们陈家正名……”
“行恶事者并非是你。又怎会是你的错。”见到了慕仙长的那一幕后，陈襄似乎渐渐懂了。
他将仇恨无限扩大，恨意迁怒之下，他已不知错伤了多少人。诸如慕仙长，又如柳霁迴。柳杉将施害者美名为受害者，可他如今所做之事，又怎不是将受害者变为了施害者呢！
“我已寄出书信。明日我走后，整个修仙界便会知晓，这云笈剑从一开始便是我偷来赠与你的。”柳霁迴道，“至少，我可为你正名。”
既是她选择了逃避……那便让她来承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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