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正文完
今年过年，卓景山和陆明拓依旧如约而至。
日常只有两人的客厅再次变得热闹。
在何春微的再三吩咐下，卓景山努力劝退了陆明拓的伴手礼，两人带着简单的礼盒上门。
何春微正在收拾今早买的菜，卸下围裙招呼人：“没想着你们今年来这么早，午饭也没特别准备，吃饺子行不行？”
卓景山当然没意见：“我来和面，我力气大。”
“微姨，我今年肯定比去年包得好。”陆明拓熟稔地笑言。
黎月听见动静从卧室里开门走出来，一看时间才九点半。
“你今天的六张卷子写完了？”黎月走到陆明拓的身边小声问。
陆明拓没想糊弄，于是诚实道：“出门急，只写了两张。”
黎月顿了顿，想着他们俩主要是帮倒忙的主力军，自然道：“那你去我那写完卷子再包吧。”
“微姨，我先和月月去写卷子，写完出来帮忙。”
何春微摆摆手：“没事没事，不用帮忙。学习最重要，你们俩快去快去。”
目送着两人一前一后消失于客厅的背影，卓景山感叹：“阿拓这一年是不一样了，是不是叛逆期过了？”
何春微眉眼温柔，笑道：“小孩子哪有什么真的叛逆期。”
雪霰霏霏，四个人的年夜饭，暖意融融。
何春微和卓景山今年破了往年的习惯，小酌一杯。
两人的话题从工作、生活聊回到孩子身上。
何春微谈起黎月被保送的事，只含着淡淡的惋惜：“我之前还偷偷打算等小月高三，像我同事一样，给自家闺女送送餐打打气。”
早些年因为欠账和工作的原因，她陪女儿的时间总是寥寥，所以常觉亏欠。
卓景山明白她的心思，于是宽慰道：“小月多争气，保送青大，那可是好多人家求都求不来的荣耀。”
何春微顺着他的话一把搂住了身旁的黎月：“我闺女，那当然是最棒的！”
卓景山拍拍陆明拓的背：“阿拓，你也要加油咯。”
几人东一句西一句聊了很多，何春微忽然又把话题拐了回来。
“不然小拓啊，阿姨给你准备准备营养餐怎么样？”
卓景山打趣：“他身强体壮的，哪需要营养餐。”
本以为只是一句酒后暖心的客气话，没想到何春微真的说到做到。
高三下学期开学半个月后，她每天清晨会提前准备好两份营养餐，让黎月一并带到学校。
日复一日，最先开始有意见的是周柚柠。
某天中午，她盯着陆明拓面前丰富的菜品，对比自己寡淡的快餐，忍不住问：“陆明拓，请问您是入赘了吗？”
陆明拓坦言：“嫉妒直说。”
“以前怎么不见你像个跟屁虫似的天天跟着我们来食堂。”周柚柠见不惯他臭屁的模样，继续阴阳。
陆明拓将鸡腿肉送进嘴里，故意道：“不来这里，怎么炫耀？”
周柚柠放下筷子：“黎月！你看他！我没说错吧！他就是故意的！”
两人大眼瞪大眼，最终是黎月牺牲了美食加一个警告，才消减了战火。
三月份的时候，黎月正式进入国家选拔队进行集训和测试，待选拔结束再回到学校时，已是四月初。
距离高考不足两个月，整个高三段的氛围都异常紧绷，走廊里哪怕是下课时间段也完全没了往日的嬉戏和喧闹。
黎月保送后没有选择回家休息，而是按部就班地留在七班继续上课。
周柚柠、韩启航、杨和彬、范奇奇开始变得沉默寡言，每天沉浸式地刷题刷卷子，生怕漏掉任何一个知识点。
陆明拓少了往日的散漫，每天老老实实准时准点地完成黎月为他制定的各项目标。
他待在办公室的时间也逐渐变长，有时候甚至整个晚自修都见不上他一面。
日复一日，更迭交替，天气渐暖。
离校的那天，高三段前所未有的热闹。
黑板上的高考倒计时定格在“1”，密密麻麻的公式写满了半面。
蝉鸣从树缝间渗出，欢呼、惊叹、呐喊和洋洋洒洒的白色纸张混杂，簌簌飘散在空中。
这是一场独属于六月、热烈青春的雪。
“拓哥，你这些书还要不要？不要送我去天女散花呗。”韩启航撕完了所有多余的书，实在没得玩了，打起了陆明拓桌面那叠书的主意。
陆明拓无意识扫到被压在最底下那本教材，伸手拦下了韩启航的爪子。
“不许动。”
玩得正开心，哪怕是被拒绝也丝毫不影响韩启航高涨的热情，下一秒他就从前排的杨和彬手上搜罗到好几本废书。
“拓哥，别干坐着啊，跟我们一起去玩儿啊，可有意思了！”
“这年头谁毕业还撕书，小学生吗？”陆明拓只觉得吵得慌。
窗外，黎月伏在栏杆上，看着壮观的场景，回头看向陆明拓，招招手笑得明媚：“你不来一起看看嘛？好热闹。”
陆明拓放下手中的笔，二话不说站起身。
“来了。”
韩启航：“......”
不是？说好的小学生呢哥？？
“你说......咱们拓哥该不会是那种......顶级恋爱脑吧？”韩启航愣愣地说。
杨和彬举着手指：“嘘。”
范奇奇由衷地评价：“啧啧啧，据我所知，这是典型双标狗行为。”
当晚，黎月在群里挨个提醒大家备好要用的文具、准考证这些考场用品。
直到每个人都把备考工具拍照发到群里，她才安心休息。
临睡前，黎月和大家说完加油，辗转后又给陆明拓发去了消息。
黎月：我有点紧张。
对面的消息秒回。
陆明拓：？
陆明拓：翻了下名单，差点以为你明天也要考。
黎月：[小猫盯盯.jpg]
陆明拓：对我没信心？
黎月：也不是，就是单纯的生理性紧张。
这次隔了一分钟，对面的消息才发送过来。
那是一张故作正经，挑灯夜读的自拍。
陆明拓：放心，真考砸了，大不了来年给你当学弟。
陆明拓：姐姐不回答，该不会是嫌弃我吧？
*
六月七日，迎着烈烈朝辉，高考开始了。
考试的几天时间，黎月偶尔会跟着向学松，这是她第一次作为陪同人员等在考场外。
一扇大门，两种不同的情绪滋长。
紧张、忐忑、期待此起彼伏，似乎比她自己参考还要丰富些。
直到最后一门考试结束，如释重负的轻松感萦绕在考场内外，黎月看见踏出考场的人，才终于松了口气。
高考后，学校统一组织了谢师宴。
迈过十八岁的门槛，大家对新鲜事物的尝试欲望仿佛在一夜之间突飞猛涨。
整个宴会厅内聚满了七个班的学生和老师。染发烫发的男生、化着精致妆容的女生，一个个熟悉的面孔焕然一新。
周柚柠染了一头红色的大波浪，衬得她整个人愈发的妩媚妖娆，由于冲刺这段时间每天都是一张素面朝天的脸，以至于黎月在门口差点没认出来。
“真漂亮。”黎月称赞。
周柚柠摸着自己的头发，从金属立柱的反光面看见自己还有些不适应：“真的嘛？我还担心这个发色太张扬了呢。”
“不会，特别适合你。”黎月仔细打量着她，然后很认真地说，“要不我也去染一个？”
不然总感觉没有为这场青春的盛宴留下什么。
周柚柠兴奋道：“好啊好啊，你哪天有空？我和你一起去。”
“明天就可以。”
“你想染个什么颜色？！”周柚柠问。
黎月稍作思索，犹豫道：“要不……灰色？”
“两位大美女快来我们这一桌！”七班同学的声音穿越半个宴会厅，引来无数人的注意。
周柚柠骂骂咧咧说他鬼吼鬼叫，半开玩笑地拉着黎月试图坐到隔壁桌。
原本那桌人瞬间站起来好几个，眼看着刚要坐满的圆桌就要空了，男生连忙走过去笑着请人：“姑奶奶们，你俩不来，我得得罪多少人啊。”
没一会儿，向学松带着陆明拓从舞台后的LED屏侧走出。
黎月目光追着他一路到自己身旁。
“在忙什么？”
陆明拓拉开椅子，脱掉染上机油的外套：“老班非拉着我给他干活，让我报答他的栽培之恩。”
向学松笑着反驳：“诶诶，怎么让你干点小事转头就给我告状啊，我还能使唤你几次。”
“是是是，毕业了我就跟死了一样。”陆明拓敷衍地点点头，转头发现黎月一直盯着自己。
黎月指了指自己的脸颊。
陆明拓轻佻眉梢，眸光微漾：“大庭广众，你确定？”
意识到自己的动作确实有歧义，不管他话里的揶揄，黎月抽了一张纸巾，伸手覆上他眼下的皮肤缓缓抹开：“你这儿有污渍。”
短暂停留的触感波动心弦，在胸腔内轻轻撞出回响。
陆明拓整个人前倾，将左脸换成了右脸：“这里也擦下。”
坐在一旁的向学松看不过眼，一把拽过陆明拓的衣领：“你小子给我收敛点！”
暧昧的气息戛然而止。
同一桌的人见此场景，捂嘴憋笑。
前菜垫腹，渐渐有人来他们桌给向学松敬酒。
几杯下肚，向学松有点飘飘然，仰头灌下一杯酒。
“你们高二初的时候我一度觉得自己的职业生涯差不多到头了。想着能带一天是一天，把你们一个个带到毕业，我也就解脱了。但是……”
向学松指着对面的一个男生说：“你高一的时候自己什么德行还记得吗？学校差点就要把你遣送回家，你看看，现在也是个板正小伙了。”
“还有你们几个，天天在学校闯祸闹事，真以为学校不知道啊。”
“周柚柠、杨和彬以后也要继续努力啊，你们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韩启航、范奇奇，你们两个是要干嘛？！打算打到读大学啊？！给我住手！”
……
“还有，黎月……你简直是……太棒了！！老师实在是太开心了呜呜呜。”
“最、最让我感慨的还是陆明拓，你小子成绩出了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我还等着拿你的成绩单去办公室炫耀，告诉他们，这是我实打实自己带出来的兵！”
“我是真的认为自己很幸运，能遇到你们这帮学生。掏心掏肺讲，你们是我带过的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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