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启程前一晚
范玉华心里很慌,见母亲没反应,又知道母亲阻止不了父亲,转头去看另一个长辈。
“奶,您快劝一劝呀!”到底是被宠大的孩子,遇上这种事,慌得六神无主,急得差点哭出来,“我们兄弟没有了聘礼银子,要是娘再被休了 ,以后……以后可怎么办?”
男女间谈婚论嫁,讲究个门当户对。
而在门当户对之前,先要看两家人的名声。
有一个被休的娘,家世好点的姑娘都不会再考虑兄弟二人。
范母奔进了屋中,一巴掌拍在桌上。
她这桌子的力道很大,桌子晃了晃。范继海正在写字的毛笔一歪,那个字废了不说,纸张还被污了半边。
范继海深吸一口气:“娘,林氏太上不得台面……”
范母砰砰拍着桌子,骂道:“再上不得台面,她也是你孩子的娘!不管她什么样子,你总要为孩子考虑。老娘还活着一天,她就一定是范家的儿媳妇。你想休她,除非我死。”
范继海:“……”
他将手里的纸团吧团吧扔到了篓子里,颓然地坐到椅子上。
范母见儿子妥协,终于满意:“对林氏好点!她当初嫁你时,你是个带着拖油瓶的二婚男人,她没有对不住你的地方!”
“她瞒着我!”范继海憋不住了,“她居然背着我问兴安府要银子。只这一件事,就足以休了她!”
当年确实是林氏先提的讨要银子,她不想养着余红卿这个拖油瓶,找了婆婆这般那般商量了一番,范母觉得有理,这才写了信。此时她顾不得太多,张嘴将事情揽了过来:“那些银子是我要的,你要怪就怪我,真气狠了,就替你爹就休了我吧。”
范继海:“……”
他脊背都弯了几分,晃晃悠悠站起身,失魂落魄地道:“怪你们做什么?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招惹人家。”
他一个大男人,因为娶过妻,还带着个孩子,堂堂进士及第娶一个商户女,在母亲心里两人还挺相配。那她呢?好好的官家贵女义无反顾和他私奔离京,最后却落得个伤身伤心的下场,没了清白不说,甚至还生了个孩子。
范继海自己就是男人,将心比心,他不觉得哪个男人会不在意妻子的清白。
明面上不在意,私底下肯定也介意。
他……对不起她!
院子里的林月梅见婆婆劝住了男人,松了口气,她大哭着出了院子,带着俩儿子回了娘家。
*
余红卿的轿子去了城里最好的酒楼。
这间酒楼有客院,客人可以直接包一个院子,院子里怎么住,客人自己说了算。
余红卿住在正房,盛夏的夜,屋中挺凉爽,她转了一圈后发现屋子里点着熏香,房中间还摆了一盘冰。
这种天气,特别富裕的人家才会舍得用冰。
孙娘子让人送热水,又让丫鬟去准备洗漱的帕子和换洗的衣物,亲自端到房中。
“姑娘先洗漱,奴婢给您绞头发,明儿多睡一会儿,中午时启程,姑娘有要道别的人吗?”
“没有!”余红卿袖子里的手紧紧捏着,看似镇定,其实很紧张,她不怕自己规矩不好,反正规矩可以学。
她不知道生母的近况,看孙娘子一行人的排场,母亲的日子应该过得不差,但有些人面上光鲜尊贵,实则处处受限。
如果她生母连自身都护不住,又哪儿有余力照顾她?
“我娘……是个怎样的人?”
孙娘子正在撩床上的帐幔,摸了料子感觉不够细腻,正打算叫人来换,听到这话,笑道:“主子是个很好的人,心地善良,待人宽和包容,性子温婉,一般不发脾气……”
余红卿微微蹙眉,疑惑问:“这样的性子,很容易受委屈吧?”
很少有人能感谢别人的包容,多数是得寸进尺。
越是包容,旁人越爱欺负……反正欺负了也不会被报复。
孙娘子一愣,没想到面前的小姑娘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她忽然就笑了,眼眸弯弯,笑容亲近切了几分:“姑娘也是个很好的人呢。主子若是听见这话,肯定会很欣慰。”
余红卿洗漱完躺到床上时,想起画本子里那些认错孩子,帮别人养多年孩子却发现亲生女儿在外受苦的乌龙事,好奇问:“孙娘子能确定我是你要接的人么?万一接错了呢?”
“不会!”孙娘子语气笃定,她靠在脚踏板上,手中拥着薄被,“姑娘的长相,一看就是主子的女儿。”
*
林月梅哭着跑回了娘家。
林家人关了铺子后就睡下了。
大晚上的扰人清梦,林家人的脸色都不太好。不过,看林月梅哭得这样伤心,夫妻俩倒不好责备。
林大同好奇问:“姑姑,大晚上的,你们家又吵架了吗?”
之前姑父一家过得还算和睦,从他退亲起,三天两头的吵,还每次都是大吵。
林父打了个哈欠,道:“受委屈了?说来听听,如果范家理亏,哥哥去给你讨公道。”
林月梅哭得更伤心了:“范继海他要休了我。”
“凭什么?”林父嚷嚷,“休你也行,你把两个孩子带着一起。”
人到中年,活的就是儿孙。
虽说范玉华兄弟俩人不成器,好歹也是站住了的男丁,范家也需要男丁传宗接代。
“我今天不想回去了。”实话说,林月梅瞒着枕边人悄悄收了兴安府好几年的银子,心里也很虚,不太敢和范继海单独相处。
怕他揍人。
林父立即道:“那就住下。”
林母有些不乐意,撇了撇嘴,又好奇:“今儿又是为了什么吵?”
林月梅就开始说晚上发生的事,听说有华美的轿子来接余红卿,林母深觉开了眼:“你说轿子上还镶金嵌玉?真的假的?咱们城里首富丁家,都没这么大的手笔吧?”
见嫂嫂语气惊叹,林月梅有些看不上眼:“丁家那是商户,人家是什么?那可是大官!”
林母好奇:“什么大官?”
林月梅卡了壳,她哪儿知道啊?
范继海从来都不跟他说前头那个媳妇的事,只知道是个高官之女,再嫁后过得不错,也是她从兴安府源源不断送银子这件事情上看出来的。
至于询问范继海这些事……她才不会傻到给自己添堵。
林大同一直站在旁边沉默听着,此时忽然问:“那表妹要走了?”
“已经走了,今晚住客栈,明儿一早就启程。”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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