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第32章
天慢慢地黑得越来越早了，原来放学的时间点，日光还是很亮的，最近天色是越来越暗了，街边卖小吃的摊位早早地就摆了起来。
“好了，开始。”孙晴月看着台上的二人说，声音拔高了些。
周萍眼神躲闪，欲要离开，被蘩漪叫住：“你上哪去？”
“到书房去看看爸。”
蘩漪冷笑道：“你这么着急地见他，是怕我缠住你吗？”
周萍强硬扯着唇角：“您想哪去了，妈。”
孙晴月不太满意地打出手势，说着：“停，停停停……周萍，你的情绪也太单薄了，你不能好好体会品味一下周萍这个角色的形象吗？”
程珩笑笑，摆了摆手：“老师，我已经品味了呀，我已经把我自己代入进去了。”
孙晴月眯了眯眼睛：“你看剧本了吗？我怎么总觉得你刚才很不认真？”
总有一种玩闹的感觉。
“看了啊。”他说：“我还知道，周萍是个多情还有点窝囊的人，心里厌恶他爹，但是当着他爹面的时候又一句话都不敢说——反正我跟他可不一样……”
孙晴月比手势：“好的，打住，你认真一点，先继续往下演演。”
“行。”
因为只是排练，所以灯光照得很简单，就只是大灯周边的几个小灯亮着，堪堪能照亮台上正在演绎对手戏的二人。
蘩漪逐步逼近：“我不是你的妈！”
周萍立即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惊愕道：“您……”
可他也无话可说，没法辩驳。
蘩漪缓缓摇头，看向他的目光如同利刃：“你忘了在这屋子里，半夜，我哭过，叹息过……”
周萍跌坐在沙发上，颓废地抵着头，此刻他多么想止住蘩漪所说的话。
蘩漪说话的尾音渐高：“这屋子里闹过鬼，你忘了吗？”
程珩明显接不住闻姝音的戏，底下几人跟着孙晴月一起在观看，台上的那人除了台词以外没有一点周萍的样子，反倒叫人觉得是程珩在和蘩漪讲话，没有一点代入的感觉。
“这程珩比我的演技还差，看着他，我突然觉得我还挺有表演天赋的。”许恒然点评道。
“得了吧你，你也很差，只是他太差了。”
温折春说：“我觉得有点恐怖，你们不觉得吗？我觉得上面的程珩好像一个伪人，他的眼神很空洞，不像是一个人类，像一个在重复台词的机器人，就是那种笑起来嘴角能咧到太阳穴，然后黑眼珠子一直盯着你的那种——”
她猛然止住，摇摇乔欣鱼的手臂，眼底露出惊恐：“你知道梦男吗，就是网上很火的那张图。”
乔欣鱼打了个寒战，突觉后背一阵发凉：“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特别特别恐怖，不敢看第二遍。”
“尤其是那个片段，他的那张脸突然冲过来——我去！超级超级可怕！”温折春头皮有些发麻。
“好恐怖啊，不要再说了，那是我的童年阴影！”
“请您别再说下去了！”周萍捂住脸，神情痛苦。
即使闻姝音演得这样投入，孙晴月还是忍不住因为程珩的问题而打断了眼前的场面：“程珩，你能走心一点吗？你这样子很像一个局外人。”
程珩姿态放松着：“唉呀……老师，我觉得我已经很走心了，怎么……”
“你自己认为自己走心就够了吗？”孙晴月道：“演舞台剧就跟你在做阅读理解题一样，光你自己知道意思怎么行，你要表达出来，让观众，让判卷老师知道你什么意思，才能给你分不是吗？”
“但是，这已经是我能做到的最好的表现了，”程珩手肘撑在膝盖上，面露倦色，“孙老师，要不您重新找个人吧，您看周萍这角色还是蛮重要的。”
早知道提前说不演了，谁知道这么麻烦，还以为随便念念台词，做俩表情动作就行了。
“不行！”孙晴月一脸严肃：“这都几天了，再找一个新同学，再等他背台词，再把前面周萍的戏重新排练吗？”
程珩笑了笑：“可我真的不行啊老师，我可能是比较面瘫吧。”
“不行也不能换人了，你努力一下，克服一下，可以不？”
“啊……”程珩此刻很是后悔，真不明白自己当时怎么想的，留着这时间回家打游戏不行吗，简直是给自己添堵。
“行，行吧，我努力。”他扒拉两下额前头发。
“好，这次你要好好体会一下了，周萍这时候应该是处于一个一边惊恐一边悔恨的心理状态中，知道吗？”
程珩点头：“嗯，知道了。”
“好，继续吧。”
闻姝音停顿几秒，调整了一下情绪，嗓音怨恨地控诉：“那时你母亲刚死，你父亲把你带回来，他把我娶进来，关在这监狱似的周公馆！我陪着一个阎王十八年，我的心早死了——是你！”
蘩漪激动又颤抖地指着他：“是你把我引到一条母亲不像母亲，情妇不像情妇的路上去！”
面对闻姝音的步步逼近，程珩懵了一瞬，下意识后退两步，一下子忘了该怎么回应。
“是你引诱的我！”
蘩漪如一只被困于囚笼的孤鸟，被周萍利用完之后无情地舍弃，可她无论如何悲痛，都无法将这份不被世人所理解的感情宣之于口，周萍就像捏中了她这一点，丝毫不留情面。
她的嗓音凄厉：“现在你怕了？你因为你父亲又回来了，你想逃开我？你想用四凤来填补你的空虚？”
程珩突然站起来，想台词想了两秒钟，终于开口：“你以为我是故意的吗？你忘了我们是在什么样的环境里铸成的错？那是年轻时的糊涂！现在我想洗净我自己，走一条新的路，这有罪吗！”
自嘲与怒气侵蚀了蘩漪，她苦笑出来，彻底爆发：“你有权利说这种话？你亲过我的嘴，搂过我的腰，说过多少——”
眼前与自己搭戏的这人嘴角突然弯出弧度，忍了许久还是笑出声来，话中带着笑意：“不是，孙老师……咱能不能换个台词，演给高中生看，这真的合适吗？”
孙晴月正沉浸在闻姝音堪称绝妙的演技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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