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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
惊闻噩耗,贵妃身子已软了大半,倒在圣人怀中,神色凄惶。
圣人扶住她双肩,低声安慰几句,这才抬起头,神情严肃:“说清楚。”
宫女以头触地,声音微微发颤:“郡王妃说,她身为妻子,不能劝谏丈夫,以至于酿成今日惨剧,无颜苟活于世。所遗子嗣,请陛下与娘娘教养,不使之重蹈覆辙。”
听到郡王妃死前遗言,圣人在心中微微叹息。
他赐死元恒,日后,其子元旻长大,难保不会心存怨怼。
是以,他早已打定主意,要斩草除根。
谁料,郡王妃竟然猜中了他的心思。
“陛下……”
贵妃拉了拉他的衣袖,一双美目含泪,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罢了罢了。
圣人长叹一声,轻抚她后背。
事已至此。
爱妻苦苦哀求,他亦不是无心无情之人,怎忍心让长子的血脉断绝。
也不知是福是祸,圣人眼中不忍,答应道:“都依你的心意。”
*
秋风已至,夏荷凋零,一片枯败之景。
天狩二十二年的九月,血气弥漫在长安的上空,南门外铡刀日夜不停。
不管你是琅琊王还是赵郡李氏,只要和新安郡王扯上关系,通通照杀不误。
圣人上朝时,见到满殿公卿少了一半,也只微微一笑,任由太子放手施为。
长信侯府门前车马不绝,有人接连不断地上门拜访,想要从谢珲这位太子舅舅的口中探听些消息。
长安风起云涌,谢柔徽却毫不在意,她兀自静坐于桌前。
窗明几净,紫檀桌案上笔墨纸砚一应俱全,笔架旁立着一个瓷人。观其神态,与谢柔徽一模一样。
这是上次七夕,与谢柔婉和谢柔宁一起捏的瓷人,特意摆在桌上,日日看着。
雪白的信纸铺开,谢柔徽正低着头,专心致志地写着。
一行行墨字呈现纸上,句句是关心之语。
写到最后,蘸着浓墨的竹笔悬在半空,久久未曾落下。
谢柔徽摩挲袖中的匕首,沉吟片刻,这才写下,向大师姐询问匕首之事。
她收好信,心想就算大师姐不知,只要师父尚未离开玉真观,师父一定知道。
塞进信筒,谢柔徽招来千里,摸摸它的头,“去吧,回洛阳,去找大师姐。”
千里清脆地叫了一声,向着门外飞去。
它的动作急速,与正要走进来的琳琅正要相撞。
琳琅忙偏头躲过,手上的东西仍稳稳拿着。
“娘子又寄信回去了。”琳琅笑道,将手中的请帖放在桌上,“这是今早吏部尚书府送来的邀帖。”
吏部尚书何宣,正是何榆之父。
谢柔徽打开请帖,何榆请她们姐妹半月之后,十月十五那日过府相见。
当初在花萼相辉楼,因华宁公主之命,与何槿比试箭术。
何榆处处为她说话,这份情意,谢柔徽心领。
如今她开口邀请,必然不会推辞。
她合上帖子,道:“我一定去。”
*
“皇姐今日来,便是为了这点小事。”
元曜负手而立,淡淡地说道。
穹顶威严华丽,泄出一丝光亮,将偌大崇文殿照得透亮。两侧画架上挂着的画像垂落,上头的女郎个个容貌秀雅,气质娴静。
元道月正在桌边饮茶,闻言起身道:“立妃之事,关乎国本,怎么算是小事。”
既然阿耶将此事交给她,她一定要将帮元曜挑一位温良恭顺,又合他心意的女郎。
“这数十位女郎,皆是品貌俱佳。”
元道月走过一幅幅画像,问道:“你可有喜欢的?”
元曜没有回头,缓缓踱出殿外,元道月跟在他身侧。
廊下秋风吹来,元曜衣袖微动,悠悠道:“容貌再美,又有何用。”
元道月默了一会,斜睨了弟弟一眼。
元曜面如冠玉,剑眉星目,立若芝兰玉树,笑若朗月入怀,一举一动,赏心悦目。
也只有他,才好意思说,容貌无用吧。
元道月说:“既然如此,我便为你择一个貌若无盐的妻子,正好劝你专心政事。”
元曜微微一笑,没有将姐姐的揶揄放在心上。
元道月没有在此事上纠缠,她叮嘱道:“十月廿五,你一定要腾出空来。”
元曜挑眉问道:“何事?”
“一定要我挑明吗?”
“皇姐不挑明,我怎么会知道?”
元道月没辙了,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说来也无妨。
“是给你相看太子妃的。”元道月强调道,“一定要来!阿耶阿娘也会到。”
可真是郑重。
元曜淡笑不语,只是悠然地走着。
元道月正要再开口,侍女忽然快步追来,低声道:“殿下,贵妃娘娘让您今晚一定不要忘记去侯府。”
“我知道。”
元道月淡淡地应道。
这一打岔,元曜已走远了。
她忙抬脚去追,拐过转角,一株枝繁叶茂的玉兰树映入眼帘。
元曜驻足在前,抬头静静地注视着这株玉兰。
他双手负于背后,头上金冠闪闪发光,白衣一尘不染,神清骨秀,仿佛出脱尘世。
可偏偏如此出尘脱俗的人,竟生在世间最深情也最无情的帝王之家,令人意想不到。
“我记得这里原来栽的是一株海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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