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 25 章
“皇上!”
萧厉从奏折山里抬起头,就看到叶眠兴高采烈冲进来,手里拎着只野鸡,九耀探头探脑跟在后面,喙上拖着一只已经被啄死的灰狼。
被公务惹出的怒火一下就消下去不少,就连两广节度使的请安折子都看起来顺眼多了。
萧厉笔尖一顿,把“滚蛋”两个字换成“已阅”,合上奏折扔在一边,走到叶眠跟前,随手捏了捏少年软乎乎的脸蛋:“这回耍够了?”
叶眠软乎乎地笑笑,举起手上的野鸡:“皇上,这是我猎的,晚上可以吃烤鸡了。还有九耀猎的灰狼,皮毛可以给你做大氅。”
萧厉心中说不出的熨帖:“算你还有点良心。”
叶眠蹬掉鞋子,伸手就要拿桌上的黄油麻饼,被萧厉狠狠拍了一巴掌。
“净手没,就拿东西吃?不怕得病?”
叶眠皱了皱鼻子。
他是大妖怪,才不会得病。
苏承恩适时端来净手的热汤,叶眠随手涮了一下就要去抓甜饼,又被萧厉黑着脸拦了回来。
“手和水碰上了吗?少糊弄朕!”
萧厉抓着叶眠的手按进铜盆,拿起皂角使劲搓了搓:“这才是净手!”
捧着毛巾的苏承恩心里啧啧有声。
连洗手都要万岁教,这分明是把昭卿当孩子养呢吧!
叶眠洗干净手,迫不及待捧起黄油麻饼,仓鼠般一口口啃,萧厉施施然从抽屉里翻出珠算册子:“耍够了,明日该踏踏实实温书了吧?”
“啊!”叶眠瞬间觉得嘴里的麻饼都不香了,郁闷地坐在地毯上,“又要温书啊!”
萧厉戳戳叶眠的脑袋:“你自己说,出宫之后,你做了几道珠算,背了几页《论语》?”
小含羞草自知理亏,不敢顶嘴,默默拿起珠算册子和算盘,噼里啪啦算起来。
“万岁,穆长安求见。”
萧厉面色一凛,揉了揉叶眠的脑袋:“朕这里还有公事,你先回自己的帐篷做题,晚膳之前至少做完十道。”
“哦。”
叶眠敢怒不敢言,抱着算盘和题册,带着九耀离开御帐。
等叶眠走远了,萧厉才冲苏承恩摆摆手:“让穆长安进来。”
“臣参见……”
“免了,说正事。”
穆长安直起刚刚要弯下去的腿,拿出一个小竹筒递到萧厉面前。
萧厉打开竹筒,从里面抽出来一张纸条,上面只有七个字:癸巳日,子时,事发。
癸巳日,不正是后天?
“居然又提前了三日。”萧厉冷笑一声,“按计行事。”
穆长安犹豫了片刻,还是跪下了:“皇上,您是万金之躯,不该立于危墙之下……”
“少说废话。”帝王凌厉的眉眼间闪过几分决绝,“朕斗过太后,平过外患,哪次不是九死一生。新政推行迫在眉睫,天下百姓嗷嗷待哺,朕没有退路。更何况有叶将军在,料无大碍。”
穆长安叹了口气。
他们主子哪都好,就是疯起来的时候完全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
“万岁,臣还有一事,前日金星白天划过长空,庄王就让人在京城大肆宣扬,天有异象,太白经天,天下革,民更王。①”
“好一个天下革,民更王!这是想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啊。”萧厉凤眸闪过几分讥诮,“苏承恩,让张天师过来一趟,切忌要当着众人传旨,务必让朕那位好皇叔知道。”
苏承恩躬身:“奴才遵旨。”
*
“皇上,晚膳用什么呀?”
叶眠刚进御帐就嚷嚷着饿,萧厉却不为所动:“成日净想着吃,珠算做完了吗?《论语》抄完了吗?”
小含羞草当即垂下脑袋,嗫嚅道:“快……快做完了。”
萧厉压根不理他,扫了苏承恩一眼,苏承恩立刻接过小亭子手里的珠算册子,递到萧厉面前。
“一共十道珠算,只做了六道,还错了一半。”萧厉随手把本子扔在桌上,“叶眠,本事不小啊。”
叶眠头皮发麻,求助地看向苏承恩,苏承恩却蹭蹭蹭往后倒退三步,领着小亭子退出了御帐,顺便还抱走了扎着翅膀,在御帐里四处溜达的九耀。
真没义气!
叶眠气得鼓了鼓嘴,挪到萧厉身边:“我太饿了,没力气做题,才算错了的。”
“太饿了?是谁以前说妖怪不用吃饭的?”
叶眠被怼得哑口无言,红着脸坐在萧厉脚边,猫儿一样蹭了蹭萧厉的腿:“错了嘛。”
萧厉板着脸:“就这么认错?”
叶眠脸更红了,两片圆滚滚的叶子羞答答地从头发里冒出来,叶子上的绒毛在夕阳的照射下,泛着漂亮的金色。
往常被萧厉碰叶子,叶眠也只是觉得不习惯,可这次他身体却生出了一种奇特的感觉。
他的人形从来没这个样子过,而且不管怎么努力都消不下去,甚至都没法变回本体。
“我变不回去了!”
萧厉被小含羞草逗笑了:“变不回去了?朕看看?”
“你……你还笑!”叶眠气得瞪圆了眼睛,凶巴巴地瞪萧厉。
他都变不回去了,萧厉还笑话他。
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
“行了,别气了,没坏,是叶卿长大了。”
叶眠茫然地看着萧厉:“什么长大了?”
对他们这种精怪来说,长大是很难的事,他修炼了三百年,本体还是小小的一株草。
萧厉并没解释,只是把叶眠抱起来,转进了屏风。
*
一刻钟后,叶眠手软脚软地从屏风后面走出来。
“舒服了?”
叶眠没理他,在铜盆里使劲搓着手。
萧厉一边净手,一边故意逗他:“自己的东西,朕都没嫌弃,你怎么还嫌弃上了?”
叶眠羞恼地瞪萧厉:“你……你不许再说了。”
要不是萧厉故意欺负他的叶子,他又怎么会这样!
叶枕怎么能随便碰!
于是,直到晚膳后,叶眠都赌气没跟萧厉说一句话。
“行了,怎么这么大气性。”萧厉揉了揉小含羞草的脑袋,“想不想去五彩月亮湖?”
叶眠眼睛蹭地亮了:“就是那个形状像天上的月亮,水还有五种颜色的湖?但是我听说月亮湖离咱们营地有三百多里地呢,太远了吧。”
“那就去那边住一晚。”
“真的!”叶眠瞬间忘了刚刚还和萧厉赌气,兴致勃勃地跟他介绍,“我听说五彩湖里有小白鲢,傻得很,用柳叶就能钓上来一长串,还有月亮型的鹅卵石,我们可以捡几块放到御花园的池子里。”
叶眠小嘴叭叭地说,萧厉就安静地坐在一旁听,等他都说完了,才咳嗽一声,状似平静:“朕还有公务,让萨仁郡主陪你去。”
“啊,好吧。”
有一点点可惜。
不过叶眠很快又高兴了起来:“没事,我给你带漂亮的鹅卵石回来。”
萧厉眼睛里含着些叶眠看不懂的情绪,最终之化作一声温柔的叹息:“好,朕等着。”
昭卿出游是大事,更何况叶眠深得景帝宠爱。谁不知道,几天前就因为膳房怠慢了叶昭卿,从上到下都挨板子罚了俸禄,就连皇上身边的苏总管都受了连累。
现在叶眠要去月亮湖,哪个敢不尽心尽力?
苏承恩亲自安排,光是皇帝身边的御林军就调走了三成,车马辎重和伺候的奴才更是不计其数。
营帐边缘的马厩。
尚乘局的奉乘挥着马鞭,时不时往铲马粪的罪奴身上狠狠抽几下。
“走快点,别想着偷懒,狗攮的奴才笨手笨脚,这点活都干不好!”
罪奴诺诺连声往前走,连躲都不敢,直到奉乘转到马厩另一侧,才恶狠狠抬起头。
李德禄已经在掖庭做了三个月的罪奴,倒夜香、搬尸体、挑马粪,最脏最累的活不知道干了多少,还要忍受管事毫无来由的辱骂和毒打。
李德禄狠狠铲马粪,想象着这坨马粪就是那个狗眼看人低的奉乘。
忽然,隔壁传来奉乘谄媚的声音:“奴才见过直长大人,哪阵香风把您吹过来了?”
“万岁圣旨,昭卿和郡主出游,马匹车辆可得准备好了?”
“您放心,已经挑了最好的留出来,在小马厩单独养着,绝误不了主子们的大事。”
李德禄铲子微顿。
若不是叶昭卿,他也不至于沦落到这般田地。
李德禄浑浊的眼珠里浮现出几分阴狠,一个一石二鸟的计策瞬间在他脑海里成型。
当天晚上,李德禄偷偷爬起来,摸到隔壁小马厩,往马槽里加了几桶沙子。
铲了这么多天马粪,李德禄叶多少直到了些养马的常识,比如喂马的饲料里不能有砂石,否则马吃了轻则胃痛,重则丧命。
草原这么大,走上半天都不见得能看见个人影,若是半路上马出事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叶昭卿肯定要吃苦头,如果不慎再遇到什么豺狼野兽,说不定直接死在半路上了。
到那个时候,皇上怪罪下来,那个时时欺侮他的奉乘也得掉脑袋!
李德禄往干草里拌沙子,心中雀跃着复仇成功的喜悦。
所有欺负他的人,都得死!
*
“你快点,这算什么骑马啊,骑这么慢,马都看不起你。”
似乎是为了配合萨仁郡主的话,叶眠□□的白马不耐烦地打了个响鼻,还想尥蹶子把叶眠掀下去,盘旋在天上的九耀一声长啸,白马顿时老实了,一动不敢动,乖乖驮着叶眠慢慢往前走。
“不能再快了,骨头要颠散架了。”叶眠擦了擦头上的汗,“我要进马车休息了,你自己骑马吧”
“马车多慢啊。咱们已经走了快二百里了,你努努力,咱们再跑一阵,说不定傍晚就能到。”
萨仁郡主说着,扬起马鞭,喊了声:“驾。”
然而,她身下的黑马一点动静儿都没有,甚至走得更慢了。
叶眠叹了口气:“你看,连马都累了,你就歇会儿吧。”
“都怪你们景朝的马不行,要不是我的马怀上小马驹了,才不会用你们的……啊!”
萨仁郡主话音未落,黑马忽然腿一软,直接卧倒在了地上。萨仁郡主也被摔了个大马趴。
叶眠惊愕地看着摔在地上的萨仁,刚要从马上跳下来,自己骑的白马也卧了槽。叶眠被摔得晕头转向,等他终于爬起来的时候,就见御林军和太监的马也都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四蹄抽搐呜呜乱叫,还有的直接在地上打滚。
小亭子满脸慌乱地跑过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昭卿,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跟来的马都卧槽了。”
叶眠脸色骤变,声音颤抖:“都,是什么意思?”
小亭子带着哭腔,苦着脸:“就是所有马全都倒下了,一匹能跑的也没有了。”
萨仁郡主面色凝重,检查了一下马眼睛,又按了按马肚子:“恐怕是肠绞痛,恐怕这些马撑不下去了。”
“这附近有没有牧民,我们去借些马匹。”
萨仁郡主摇摇头:“草原地方大,运气不好的时候走上一天都遇不见人,而且乱走很容易迷路,要是再遇上狼群就完蛋了。”
“那怎么办啊?”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个跑得快的御林军,回营地求助。”
叶眠摇摇头:“将近二百里地,就算跑得再快,跑回去也得一整天,再等人来营地派人来救我们,恐怕后天都不一定能等来救兵。先不说会不会被狼群攻击,恐怕我们带的干粮和水都不够。”
萨仁郡主拍拍手站起来,声音里带着已经认命的平静:“但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你又没长翅膀,总不能飞回营地吧。”
叶眠眼前一亮:“我没有翅膀,但是九耀有啊!先找个地方扎营,让大家歇息片刻,明早之前,我担保救援能赶来。”
叶眠打着写信求助地名头躲进帐篷,吩咐众人都不许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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