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第 52 章
风惊幔的两只眼睛紧跟着阿布欢快的脚掌忽而向左忽而向右。知道的它是踩在了秦恭俭的提花绒毯上,不知道的还以为它踩着的是一整张烧红了的烙铁。
如此安逸娴静的她似是在放空,一颗脑袋里的想法却被她交握一处上下快速翻着花儿的两根拇指出卖。
“你先告诉我,你要查阅旧档的目的是什么?”
秦恭俭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那只奔跑到停不下来的麻鸭,强行收回风惊幔的视线后问道。
风惊幔翻了翻眼睛稍显无辜地回,“当然是要抓那灵邪。”
“那你敢不敢再告诉我,跟你合作办案的人又是谁?”秦恭俭义正词严的追问道。
“当然是犹来阁的还鹰啦怎么你有病啊?”
听她讲完,秦恭俭这才站直了身体,呵了口气吹起额前零落着的一缕碎发,用戏谑的口吻道:“那你为什么不大大方方的去查而非要我安排你偷偷潜进去呢?万年做贼体质啊你?”
呃……有道理啊。
一块犹来阁右卫副都使的腰牌赫然亮在红松木平头案桌上,风惊幔还从未这般有底气过。
腰牌是入城前顾言迟遣人送来方便她办公事用的,她瞧着质地不错,垫了为阿布打包带回来的那些个泥坯粘土。此时闻上去还有一股与上面刻着的几个字全然不符的味道,也不知是刚从哪块泥地里拔出来的。
见过此处的太史大人并讲明来意,登记签字等一应手续做全,秦恭俭便抢在风惊幔进入内厅之前溜出了天?阁,美其名曰赶着回去补了太卜大人的抽课。
还好意思在抽课上寻托词。
秦小公子在师父面前的所有课业除了挨打怕是再无其他内容当谁不知道吗?不过话说回来,宁肯回去挨揍也不想耗在这一方石室中她也并非不能理解。
天禄阁位于王城之东南,依“石室金匮”之制建造,摒弃木材不用而全部选取上等的砖石砌成,墙壁厚重坚实,仅东西山墙的高处方可开一横窗。也正因如此结构,学术、典籍、皇室实录及圣训等均收藏于此则再适合不过了。
没毛病。说好了只是收藏嘛,又没说方便叫人来翻?
这里的光线真真坑苦了风惊幔的一双鸟眼。本就不很济事的烛火偏偏还要依了严格的数量限制来燃,大抵是担心使用不当将内藏的书籍竹简一把火给点了。
虽说担的仅是调派的差事,风惊幔已然算得上十分尽心。光是阁内各类收藏的目录索引就学习了大半个时辰,被岁月沉淀到斑驳的书页和字迹更是看得她头晕目眩鸟眼昏花。
我的个天!风惊幔伸了个懒腰叫苦不迭。
某些人生来便喜欢在树上搭窝愣装黑了嘴的老鸹就让他装好了,自己明明不是对手还偏要跟那个还十七较个什么劲呢?现在可好,连伸个懒腰也要伸得小心翼翼。
风惊幔还算眼疾手快,飞身接住了刚被她挥臂碰落的一本旧册子,自纸页内里溅落的灰尘随即拥抱了她一脸。
“——扑哇——”
闭了眼重重地嫌弃了一嘴。虽不很厚但裹进了味道的尘土落点找得实在是好且半点没有浪费。
总要想个办法才是。风惊幔试着跟这里的掌事官和书吏们沟通请教。
姿态摆得颇有几分谦虚后生的模样,只是“慧初真君指”这么艰涩的五个字任谁听来都恨不得将头摆成一只上了弦的摇鼓。
“大人,请教这位大人?”
风惊幔小心地询问道:“关于我想查的这枚指法,其中仅是抄录了大的类别,为何不见详尽的宗派及绝学记载呢?”
被她叫住的掌事官看了看她手里拿着的图样,又抬头看了看她,片刻后方道:“此处收录的内容也未见得如你想象,分门别类应有尽有。当然,也有可能收录在其他的类别里了,您再耐心找找看。”
这已经是她请教的多位掌事官中回答得最为仔细也是同她话讲得最多的一个。
好吧。风惊幔并未气馁,单纯是想倚了书架调整一下。刚一触到侧板又反射般的弹开,什么味道灰尘的她早就习惯了,若是不小心倚翻了这一架的宝贝她怕自己赔不起。
“查得快一些,说不得丢掉性命的人便会少上一些。”风惊幔喃喃自语着似是为自己打气,“这里的书册卷宗怎么这么多呀?”
她伸着脖子逐一去查看每一格上面题着的摘要,手上无意识地摆起了“慧初真君指”的指法。
“这位大人,可以请教个问题吗?”
风惊幔听到声音后四下环顾了一周。当确定对方是在同她讲话时后,略尴尬地笑了笑回道:“真不好意思。我同您一样只是来查旧档的,并非这里的书吏。”
那人闻言也没急着走开,反而与她闲聊了几句。在看了风惊幔要查找的图样后,仿佛突然间记起了些什么来,“我是这里的常客,书籍典藏看得也不少。你要找的这个图样我之前应该在哪里见过……”
未及讲完,一截袖子已被拽在了风惊幔的手里。
“这个……”那人只是稍垂了眼便继续道:”不然这样好了,你容我回去翻阅下笔记好好想一想。你明日再来,或许可以告诉你个好消息。”
这哪里是问错了书吏的石头屋常客,简直就是搭救她逃离暗夜苦海的星辉萤火。
风惊幔一边连连称谢一边仔仔细细地为他抚平着袖摆上的褶皱,再三确认他明日必到此处后依旧牢牢地抓着不舍松手。
终于可以舒舒服服睡上一觉了。风惊幔的两只脚还踩在通往东宫的甬路上,心却早已累到半死飞上了柔软且带着温度的床。
自幼时胸部中了那一箭起,那张床连带着整间屋子便只跟了她这一个主人。
劝退了秦恭俭遣来问安的所有侍从宫人也包括秦小公子自己,风惊幔扎进被里倒头便睡。
身陷重锦楼迷局中消耗的精力尚未补回,又为给步跃夕安排一局请君入瓮而筹谋了整晚。她确实累极了,累到恍惚间做起了梦来自己竟浑然不觉。
……包裹着自己身体的那床被子,不知怎的居然会冷成这个样子,冷到冰寒彻骨,冷到连每一节战栗都是多余的。一呼一吸之间,仿若体内仅有的温度正在被周边极寒的场层层剥离。
莫不是被哪个坏了心肝的趁自己一睡不起连人带被丢进了冰窟里?
风惊幔在付出三根眼睫毛的代价后终于睁开了眼睛。这一次,错得有那么点离谱。
没有被,丢出来的只有她自己;丢入的也不是暗无天日的冰窟,而是冰山。
融进这一脉绵延起伏亘古不化的万年冰川之中,不知是不是她的福气。现在说不想要这福气也不知来不来得及。
倘若最终脱身乏术,她只希望至少将自己吞没殆尽的这一支冰柱务必早些化掉才好。即使风絮飘残零落成泥,总比千百年后依旧顶着这张没睡醒的脸被后人瞻仰要强。
三根睫毛终究是白白牺牲了,还挺疼的。风惊幔决定闭了眼继续睡了。何时醒能不能醒她已没的选择,且看造化吧。
如果没有听错,面前隐约传来的微弱且急促的呼吸声,是来为自己哭丧的吗?
这年头,好端端哭个丧都哭得这般敷衍。
喂!如果我眨眨眼告诉你我还有一口气,对面那位可不可以做件好事砸个洞救我出去先?风惊幔开始有些后悔,这一次,三根眼睫毛怕是不够用了……
好疼!
令风惊幔顿觉疼痛的不是眼睑处被扯动的皮肉,而是因身上的翎羽牵动着的神经。仅此一下触动,便将她自方才的梦中唤醒。
湿寒刺骨的冰柱睡不成也好,她眼下担心的,是刚刚通过羽毛传递给她的璃幻的噩梦。
身在王城,她所接收到的感应较比之前更为真切。璃幻已经许久没有做过噩梦了,上一次经她怀疑后匆匆追进梦中去查看,同他睡得一样安稳的还有不知藏在记忆深处哪个角落里的一只胖嘟嘟的猫。
汪洋大海,旋涨旋落。
映入眼底的除去茫茫暗色,还有以其不息的轰鸣而置身时间之外的淡然与冷漠。
风惊幔躲在这层冷漠背后用心感受着。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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