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 28 章
陆云蔚踏进的这家寿全堂,坐南朝北,开在城南一条背阴的老街上。这条街从东到西,卖的全是人最后一程的体面,香烛纸马、寿衣棺材,一应俱全。
铺子里这会儿只有一位老师傅坐镇,胡子眉毛白得赛雪,手里捻着根细得跟耗子胡子似的小笔,给个纸人描眉画眼,那叫一个专心致志。
她和韩濯刚一进门,便惊动了对方。
老师傅眼皮一抬,看到他们二人时,估摸着不像是来采买的客人,便迟疑地拱了拱手:“二位客官,这是?”
陆云蔚也不兜圈子,干脆地将腰牌往柜上一放,开门见山:“前些时日,铺子里可曾接过两趟用料、制式、尺寸都一般无二的寿衣买卖?”
那老师傅连连点头道:“前几日也有官爷来问过,小老儿记得真真的。头一桩,是生药行刘家的大管家亲自来订,说是给府上刚过身的大爷备下。可他前脚走,后脚就跟来个老婆子,也要了一套一模一样的。”
她要的就是这句话。
韩濯赶紧凑上来追问:“那后来订寿衣的婆子,你可还记得她的长相?”
“那会儿天擦黑,她又戴着顶深色的帷帽,那帽纱垂下来,把个脸遮得是严严实实。”老师傅面露难色。
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满大街寻这么个不知长相的人,无异于大海捞针,陆云蔚见韩濯有些泄气。
“不过嘛……”老师傅话头一转,敲了敲柜面儿,“她总归要到我这柜前付钱不是,许是嫌那帽纱碍事,她自个儿用手,把纱帘子撩开一角,露了下半张脸。”
“就那么巧,柜上的烛火呼地一跳,正好打在她脸上。就那一下,小老儿我可是瞧了个明明白白。”
陆云蔚立刻道:“可否借纸笔一用?”
老师傅一愣,旋即反应过来:“有的有的,小老儿这儿常画样子,案头就备着。”他弯腰从柜底摸出一沓纸,韩濯跟着手脚麻利地将桌上杂物挪开,顺势又把纸铺平了。
“别急,慢慢想,我问一句,你答一句。”
老师傅连声应道:“好,好。”
“她的脸盘子是圆是长,上下宽窄如何?”
“方!比官爷您这脸盘子可方多了,也短一截。”
陆云蔚听罢,手中唰唰几下,一个脸部轮廓便勾好了。她继续问:“眼睛呢?是杏眼还是三角眼?眼角是往上挑还是往下耷拉?”
“眼睛不大,眼角耷拉着,没半点喜兴气儿。”
“鼻子?鼻梁是高是低?鼻头有肉没肉?”
“鼻梁不高,却是个钩鼻。”
陆云蔚手下不停,不出半炷香,便在眉梢处点上了最后一笔黑痣。
一旁的韩濯看得眼睛都直了,他从未见过这般画画的,没个起承转合,也不讲笔墨韵味,就是个快,快得叫人咋舌。
老师傅把脑袋凑过去,只消了一眼,便倒抽一口凉气,惊叹道:“像,真个是像,跟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
陆云蔚看着画上那张陌生的脸。
这人不是张妈妈。
张妈妈虽有隐瞒,却并没有撒谎。
陆云蔚喃喃道:“这京城地面上,倘若有人想悄无声息地弄一具无主无名的尸首,又不想惹上官非,去哪儿最是方便?”
韩濯想了想,“那多半是义庄。”
“城里义庄,你觉得哪个最有可能?”
韩濯被她问得一怔,随即认真盘算起来:“这城里头,要说没人管的尸首哪里最多,我估计是城东的义庄。”
那儿紧挨着乱葬岗,三天两头就有收拢来的流民乞丐,进去了就没个名姓,跟柴火垛似的堆着,他甚至觉得,这少一具多一具,谁能查得出来?
“带路。”陆云蔚将画纸叠起。
“好嘞!”
半个时辰后,城东,义庄。
守庄的老汉晌午灌了一肚子黄汤,这会儿正醉眼惺忪地坐在门口打盹,嘴里哼着不成调的酸曲儿。冷不丁瞅见俩大活人朝他走过来。
这地儿活人绕着走,死人排队进,年轻的一男一女结伴的更是没见过。他刚想调笑两句,可这话到嘴边,眼角余光一搭,扫见了前头那女子腰间的佩刀和那一身行头,要说的话咕咚一声咽了回去。
不等他把舌头捋直,就听那女子开了口,问月前有没有人来这儿,领走过一具男尸??
月前的男尸?他心里咯噔一下,酒顿时醒了一半。支支吾吾道,这话问得,日子有点久,这天天死人进进出出的,男尸多了去。
陆云蔚道:“你再想想,那个领尸人,和别人不大一样。”
“和别人不一样……”
那会儿庄子里正好停着好几具没名姓的男尸,有病死的,有淹死的,还有个从高处摔下来脸都花了的。寻常人家来认亲,都是哭天抢地,瞅一眼就捂着脸不敢再看了。
可那个人不一样,沉着张脸,让他提着灯笼在前头照着,竟把那几具尸首上的白布,挨个儿掀开来瞧,就跟……就跟在菜市口挑大白菜似的。
那人还伸手在其中一具尸首的胳膊上捏了捏,像是在看那身板尺寸合不合心意。最后,才指着其中一具,说,“就是他了,是我那苦命的侄儿。”
陆云蔚掏出画像,让他辨认,他一眼便认出那天来的正是画上这位。
只是他瞄了瞄陆云蔚的脸色,剩下半句便没敢说出来,这人大方得紧,那天还塞给他五两银子。
陆云蔚道:“名册呢?拿来我瞧瞧。”
一听要看册子,守门的腰立马就弯了下去,嘴里却支支吾吾:“哎哟,这册子放在里头,乱得很,要不二位先在这儿等等,我这就去取?”
陆云蔚淡淡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但那意思再明白不过。
守门的被她看得后背发毛,只好认命的在前头带路,刚进门一排排尸体盖着白布,看着瘆人。
说不清的臭味儿劈头盖脸地就砸了过来,韩濯当场就白了脸,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陆云蔚却仿佛毫无所觉,只侧身从怀里递出一方干净的帕子。
“捂紧了。”
韩濯接过帕子,嘟嘟囔囔:“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见她又不理人了,只好拿帕子贴着鼻子,又往她身边靠了靠。
守门的东寻摸西寻摸,才从一个犄角旮旯里掏出门册子,又赶忙吹了吹上头的灰,结果那灰尘呛得他自个儿连打了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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