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过生辰

元日拂晓，咸阳宫正殿的九重阶梯早已被宫人清扫如镜，玄色旌旗在凛冽的朔风中猎猎翻卷。殿内，青铜兽炉吞吐着袅袅青烟，椒兰的馥郁与炙肉的浓香弥漫殿宇。

文武百官齐聚咸阳宫，按品级列队，依次向端坐主位的嬴政行朝贺之礼，以表赤诚忠心。随着嬴政的言语和动作，头上的那十二旒冕冠垂下的玉藻微微晃动，却遮不住他扫视群臣时鹰隼般的目光。

待群臣朝贺后，编钟轰然撞响，宴席正式开始。随着宫娥彩女引吭高歌、翩翩起舞，那一道道珍馐佳肴摆在了皇帝以及百官的桌案上，皆是平日里偏远地区臣子难得一尝的珍馐美味。有入口即化的猩唇驼峰炙，有鲜香美味的雕胡饭蒸文鳐鱼......而其中一道，更是引得众人侧目——橘露双蒸雪，其精致模样令人不忍下箸。

嬴政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百官们的反应。只见他们先是被那精致的外表吸引，赞叹声此起彼伏；接着，纷纷拿起青铜勺，舀起一勺送入口中，刹那间，惊讶与满足的神情在脸上绽放。

嬴政心中暗自得意，嘴角微微上扬。这橘露双蒸雪，实则是九月地方呈贡的柑橘堆积如山，姬瑶突发奇想，用它加上奶，中间很复杂的一番操作后，再蒸一段时间，她说这叫柑橘双皮奶。当时嬴政听得一头雾水，两人还为给它起个响亮名字而吵闹许久，最终才定下“橘露双蒸雪”这个雅致的名字。

那日，赵高也有幸分得一份。他品尝后，眼睛一亮，赞不绝口，随口说道：“若是在百官朝贺时呈上这道菜，定能让众人惊喜不已。”

嬴政当即蹙眉，“混说什么？”

赵高何等机灵，立刻察觉到嬴政的不悦，赶忙敛目躬身。嬴政冷冷道：“你先退下。”

待赵高离开后，姬瑶不解地看向嬴政，“好好的，怎么还发火了？”

嬴政看着姬瑶，认真道：“那可是百官朝贺，你若要做，得做多少份？不许做！”

不远处，凤鸟衔环铜熏炉依旧袅袅吐着香烟，姬瑶却忍不住笑出声来，她调皮地眨眨眼，点头应道：“还是陛下知道心疼人！”

嬴政却知道姬瑶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赶忙补充道：“就算只做一份，也不许。”

姬瑶抬眉，一脸疑惑，什么意思？

随后，听到嬴政霸道地说：“你经手的食物，只能朕一人享用。”

姬瑶“扑哧”一声笑出来，装模作样地环顾四周，打趣道：“哎呀，哪里来的好大一股醋味！”

嬴政虽不懂姬瑶话中之意，但看她那神情，便知是在笑话自己。不过，他早已习惯姬瑶时不时冒出的奇怪话语。

最终，姬瑶还是将这道甜点的制作方法教给了负责元日宴席的庖厨，这才有了今日百官桌案上的这道美味。

宴席间，忽有官员旧事重提，提及立后之事。嬴政今日心情不错，便道：“立后一事，朕心中已有合适人选，诸位静候便是。”

此言一出，百官面面相觑，心中各有盘算，生怕后位落入对家阵营。有大胆的臣子壮着胆子问道：“不知陛下属意于谁家女子，或是后宫夫人？陛下不妨说出来，让臣等也沾沾喜气。”

另一臣子附和道：“是啊，听说章台宫附近正在兴建宫殿，看来我秦国真是要有喜事了！”

众人这么一问，嬴政忍不住脱口而出，“是后宫的瑶夫人。”

刹那间，大殿一片死寂。片刻后，有臣子起身，义正言辞道：“陛下，瑶夫人乃燕王女，燕王惨死，其女怎会真心侍奉陛下？臣认为，我秦国的皇后，理应由秦女担任。”

众多大臣纷纷点头附和，“是啊，六国余孽尚在暗中蠢蠢欲动，若立六国女为后，实在太过危险。”

“这于社稷百害而无一利啊！”

......

嬴政原本愉悦的心情，瞬间被这一番反对之声搅得荡然无存。他冷冷道：“朕的天下，还轮不到一个女子的身份来左右，朕立皇后，只论真心，不论出身。”

有老臣跪下，“陛下，万万不可啊！后位者，需母仪天下，怎可由一个敌国之女来做？”

嬴政不悦，“何来敌国，如今皆是我大秦国土。”

“陛下，立后之事非同小可，后位之人需平衡陛下前朝与后宫之事，这一点，非秦女不可胜任。”

“再者，此女身上疑点重重，来历不明，陛下务必慎思啊！”

此时，众大臣纷纷点头，不再像方才那般各怀鬼胎，而是难得地一致针对嬴政。嬴政强压心中怒火，“好了，此事不可更改，不必再议。来，再饮一爵。”说罢，举起手中的青铜爵。百官无奈，只好高举手中陶碗，不敢再多言。但心中已然打定主意，回家第一件事便是写奏简，无论如何也要阻止立此女为后。

嬴政带着满心不悦，又喝了几巡酒。他看着刚刚那帮强烈反对立后的人，此刻正津津有味地吃着橘露双蒸雪，心中的怒火“噌”地一下又冒了起来。他挥手示意赵高靠近，在其耳边低语几句。没一会儿，便见一众宫人上前，不由分说地将他们手中的橘露双蒸雪夺走。众人一脸茫然，不明所以，却也不敢多问。

宫宴结束后，嬴政带着满身酒气，脚步踉跄却目标明确地直奔燕归宫。

“哐当”一声推开姬瑶的房门，姬瑶正坐在桌前，听到动静便起身迎上前，瞧见他醉醺醺的模样，不禁嗔怪道：“喝这么多？”

嬴政顺势将姬瑶紧紧搂进怀里，浓郁的酒香在耳边环绕，声音带着几分醉意的执拗，道：“朕就要你做皇后，只有你能做皇后。”

姬瑶抬眸，见他脸色虽因酒意泛红，却隐隐藏着一丝不悦。她此时不想忤逆他，便哄着说：“好好好，陛下说什么都好，来，先歇息会儿。”说着，轻轻拉着他的胳膊，将他往榻边引。

嬴政一屁股坐在榻上，打了个响亮的酒嗝，拉着姬瑶的胳膊不放，眼神里满是担忧与不安，问道：“你不会背叛朕的，对吧？”

姬瑶点点头，“自然不会。”

嬴政似乎还不放心，又伸出胳膊，紧紧环住姬瑶的腰身，声音带着几分撒娇，“你不会离开朕，会永远陪着朕？”

姬瑶浅笑，点点头，“我会一直陪着陛下。”陪着你治理天下，用现代所学引导你往更好的方向去治理，还要让你长命百岁。

嬴政渐渐闭上眼睛，向后倒下，呼噜声很快便传来。姬瑶看着他的睡颜，不禁浅笑，她上辈子一定是拯救了整个银河系，今生才会有穿越这一遭，然后遇到了嬴政，做梦都不敢想，她和嬴政竟然会有如此缘分。

从最开始的惧怕，到讨好，许是他的纵容，慢慢地嬴政走进她的内心，两人互生情愫。感情这东西就是这么奇妙，没有固定的时间节点，也没有特定的规则，不知不觉间，就已经谁也离不开谁了。

姬瑶给他盖上了被子，又伸手温柔地抚平他皱起的眉头，想必今日因立后的事情，和百官闹得不愉快了。她觉得，上苍能带她来到这里，与嬴政结下这段缘分，已经是莫大的幸运，她不想奢求太多，更不想让他为难。

“别走——”嬴政突然睁开眼睛，眼神里满是惊恐。梦里的他看着姬瑶渐行渐远，无论他怎么呼喊、怎么追赶，都追不上她的脚步。

一觉醒来，嬴政大汗淋漓，一看已经快过子时了，屋内冷冷清清，没有姬瑶的半点影子。他眼神瞬间慌乱起来，心想：不会真走了吧？

他神情立刻变得可怖起来，喊了两嗓子“姬瑶”，然后大步走出房门，四处寻找，一边找一边大声呼喊着“姬瑶”。

就在他要下令满宫搜寻时，只听如铃般的声音传来，“我在这里！”

嬴政定睛一看，是姬瑶。月色下的她，宛如仙子下凡，美得让人移不开眼，却又让他莫名地担心她会像梦里一样，随时都会远离自己。他大步跑过去，一把将姬瑶紧紧抱住，仿佛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不见。

姬瑶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搞得有些不知所措，而且她明显感觉到，嬴政抱得很用力，勒得她有些疼痛。“陛下怎么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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