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第 30 章
她是鱼，鲤鱼，鲤鱼怎么会吃人呢，向来都是人吃鱼的。
一点一点，鱼肉在嘴里细细碾磨，抿出鱼刺来。
当然也有被鱼刺卡住怒骂鱼的，真是无理取闹，鱼都已经被吃了还要背负骂名。
何婴玉看着胡纭姬，突然朝她招手，“你过来，我告诉你他是怎么死的。”
顾沧术感觉不对想要拉住她，胡纭姬却鬼使神差地凑到了她跟前。
她确实有些好奇，而且她相信自己能打过这只鱼妖，天性使然，狐狸哪有不会抓鱼的。
“他啊，以为一切尽在掌握，可人心善变、世事难料。”
河水突然漫上来，涌入城中，那些以为高枕无忧的人纷纷逃至城主府，希望能借此躲过去。
“夫君一个读书人哪抵挡得住，那些下人也都有家人，阻拦时难免不会尽心。
这个时候，夫君将我给推了出来，他想起我是鱼妖了，让我把那些人都施法赶走。”
何婴玉说着，眼睛泛起水雾来，朦朦胧胧让人瞧不真切，不知她现在心底在想着什么。
“施法？跟了他这么多年，照顾他饮食起居，我除了修得这副人形，我哪还会什么法术。”
何婴玉赶不走那些人，但凭借着这幅容貌还是能在那些人之间行走自如的，打听到他们现在最迫切的愿望。
回家，老百姓最朴素的想法，回到自己日夜生活的地方，希望河水退去，简单收拾一下住回到自己的家去。
可河水哪有那么容易退去，流言开始在百姓口中诞生流转，愈传愈烈。
一开始都还想着日日祈祷，盼望老天能收回神通，但河水久不退去，他们开始搜刮记忆，试图找到祖辈应对此情况的经验。
祭祀，不知谁想到的，其他人像是抓到了主心骨，整日除了吃饭睡觉便是讨论该将谁献祭出去。
“赵老二，定是你捕鱼捕多了，河神生气要把人搜罗进去填充河道。”
“你放屁！住在这的，哪户没捕过鱼。”赵老二眼珠子气的通红，要不是其他人拦着，早就揍过去了。
“我倒是听说个事，只是听说啊，做不得真，你们就当听个乐。”
等到四下都安静下来，坐在角落里的一个人突然开口说道。
“什么？说说，我保证不会讲出去。”坐他身边的人立马来了兴致。
“听说是城主年轻的时候捡了条鱼，那鱼是河神的新娘，自此后城西那就常发水患，说是河神上岸来找他娘子。”
“那城主夫人……”
“想什么呢，城主夫人那身段那样貌，一看就是哪家的千金小姐出身，当年那鱼肯定是被城主给吃了，河神这才发怒要淹了泗水城。”
“可这都多少年了，河神怎么就偏偏在这个时候查到。”
“这我就不知道咯，我也就是听说，当不得真。”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虽然他这么说，但还是有人记到了心底。
只是不等那有心之人行动起来，这群逃难来的百姓里却有人在一天夜里暴毙。
“赵老二，赵老二？醒醒。”
地上的尸体在他的触碰下转过脸来，眼珠子耷拉出眼眶，脸上都是抓痕。
“啊！鬼啊！妖怪啊！”
那人连连后退，旁边人被他的惊叫声吵醒，很是不耐烦地朝他怒骂。
身边躺着的人就这么死了，死状还如此骇人，自己竟一丝察觉都没有，那人的后背顿时沁出冷汗来。
“我*，怎么回事，赵老二前几天不还说要打死我吗？果然是遭报应了吧，哈哈哈哈哈。”
离远些的男人没忍住开口讥讽了几句，很快就被他夫人拽到了一边，“慎言！”
“昨晚上有人醒着吗？”一人开口道，其余人纷纷摇头。
这就奇怪了，看尸体的样子昨晚上动静应该挺大的，竟无一个人知晓。
难不成都被下药了？他们现在都是吃的城主安排的饭菜，他们的话被城主听进去了？
众人面面相觑，显然都想到了这一点，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外面是水患，里面是虎穴，他们难道就不配活命吗。
“枉他还是城主，不过是说了几句闲话，吃了几天饭菜，竟要我们死，还下手如此狠毒。”
“要不我们今晚就动手吧，把他杀了，不仅能让河水退去，这整个城主府都是我们的了。”
“好！今晚都小心点。”
何婴玉在暗处将这些人所说的都听了个清楚，只是他们注定是要失败的，这里的人的心可并不齐。
一些原本在温饱线上挣扎的人，突然见识到上面人的生活，是不会再愿意回去的，而她们能抓住的机会又少之又少。
何婴玉知道夫君的喜好，她现在也不愿再在他那下功夫，自然不会因这些女子的行为而愤怒。
她现在就这么静静看着，泡在水里，感受她原本应该有的生活，一点一点，细细揣摩过往种种。
她的女儿为何会跟夫君那么亲近，她明明是她生下来的，她理因跟她更为亲近才是。
母女为何会在这个家处成仇敌，夫君又在这其中起到了什么样的作用。
“没事，你现在想清这些也不算晚。”胡纭姬看出她眼底的迷茫与痛苦，拦住她的肩膀轻轻安慰道。
“不！晚了，我害死了她，呜呜～我的孩子啊，阿娘错了，阿娘应该早些明白过来的。”
何婴玉捂着脸痛哭，整个人蜷缩在胡纭姬的怀里，试图汲取她的体温来温暖自己。
过了片刻，“所以后来呢？”胡纭姬没忍住打断了她的哭泣，她对后面发生的事真的很好奇。
何婴玉有些不好意思地理了理头发，说道：
“后来，后来那些与城主关系亲密的打乱了他们的计划，她们怎么可能让他死，他死了她们还怎么当城主夫人。”
城中逃难来的人顿时划分成了两个阵营，谁都说服不了谁。疫病开始蔓延，最后仅活下来的再也受不了，冲到城主面前将他乱刀砍死了。
“疫病？城主府里的人也被感染了？”
“是啊，这病还是那群人带进来的，什么下毒、什么谋杀，不过都是他们不愿面对真相臆想出来的。”
“这其中你怕是做了很多吧。”
何婴玉只是冲胡纭姬笑了笑，谁还没有秘密呢。
“你府中的仆人还挺衷心的，都这样了也没离开。”
胡纭姬想到那个将她们拒之门外的仆人，他哪用担心外面的疫病啊，疫病早在他们这个府里传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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