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第 12 章
但是坐下来翻开作业本的那一刻，她就老实了。
盯着本子足足一分钟。
这都是些什么题啊。
筒子楼之间隔音很差，楼上楼下一点声音很容易就传了个遍。
她坐在窗边的桌子上写着作业，耳边全都是楼下其他小朋友跑跑跳跳追逐玩游戏的声音。
她本来就是喜欢热闹喜欢玩，一听到动静就想往外跑，能坐下来安分几分钟就很难得了，楼下的朋友们玩得开开心心，她也坐得越来越抓耳挠腮。
她忍住了。
但是没几分钟，又听到他们提到自己。
“今天怎么没有见到渺渺啊？”
“不知道啊，她应该已经回来了吗，之前老师让她补课，她差不多这个时间已经到家了。”
“那我们去叫她吧？”
她在心底暗暗发誓，等会儿一定要拒绝，自己可是很聪明的人，要好好写作业，要等着被老师夸奖——
“江渺，杜鹏，你俩真行啊。”
“昨晚的作业，全班四十多个人，能把这个题写成‘飞机飞起来像飞翔’的只有你们两个人，咋了，你俩是打算一起上天啊？”
杜鹏低着头，大气不敢出，浑身都是被叫办公室时的紧张和害怕。
老师噼里啪啦训完了，他才低着头小声解释道：“老师，是渺渺抄的我。”
老师压根不用听他解释，教这么久了早就知道这些学生的德性，“我能不知道吗？”
“江渺。”老师朝她看过来，“听说你们数学老师给你补了课，现在你的数学作业写得可好了，看样子你也不是教不会，要不我也给你补补？以后放了学你就哪儿也别去，每科老师办公室待着，把作业写完了才回家。”
她低着头，也跟杜鹏一样老实。
大气不敢出。
她是什么样子，教了两年了，老师还是一清二楚，就没指望她今天能好好听话。
因此看到昨晚交上来的作业后，老师特意去找其他科任老师取了经，寻思着有没有点有用的招。
但是这也太有用了吧。
平时一口一个歪道理的小姑娘，连句歪门邪道的辩解都没有，跟旁边老实的杜鹏一样，低着头老实认错。
这副模样，搞得老师都觉得邪门了，难道这招真的管用？
老师顿时火气都小了不少，给他们认真讲了一遍这个题的句子应该怎么写，杜鹏在认真听，她居然也在认真听，别提多乖了。
课间来来往往的学生不少，等下也要上下一节课了，老师见他俩都态度诚恳，把这句题讲完就让他们回去了。
出了办公室的门后。
不光老师纳闷，连借她作业的杜鹏都纳闷了，没想到她今天一句话都没有讲，跟他一样老老实实地挨骂。
“渺渺，你不要担心，我会好好听课的，下次不会再写错这种明显的题了，争取下次不让老师发现你抄了我的作业。”
俩人关系好，杜鹏以为她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
虽然自己不像她那样善于言辞，很怕老师，每次被老师叫去办公室都怂得不行，但是出了办公室，老师不在旁边，他还是很仗义。
但是他的安慰好像不仅没有什么用，她反而想去捂他的嘴，又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只小动作给他紧急比了个停的动作，让他别说了。
可惜杜鹏没领悟。
看她反常，继续安慰道：“没事的渺渺，下次我一定会好好检查的，你放心抄吧。”
她真的要去捂杜鹏的嘴了。
身边有人走过，“梁嘉禾，你想好主题写什么了吗？”
而后是梁嘉禾的声音：“还没有，回去看看老师给的材料吧。”
空气淡淡擦过时，有雪花一般清冷的香。
她闭了闭眼，完了。
杜鹏也注意到了旁边经过的梁嘉禾，看到他走过去的背影，咦了一声，“刚刚梁嘉禾也在办公室，还有一班那几个成绩好的也在，是老师又让他们参加什么比赛吗？”
唉。
她蔫着脑袋回了教室。
直到放学，她还蔫蔫地坐在座位上，不像平时那样迫不及待就背着书包放学。
其他朋友见她还没走，跟她说拜拜的同时，叽叽喳喳问她怎么还没走，“渺渺，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啊？”
她倒是挺想的。
可是昨天才跟梁嘉禾一起放学，今天如果不去的话，那岂不是认定了她是心虚，她才不要那么丢脸。
但是去找梁嘉禾一起的话——
唉。
她最终还是摇了摇头，“算了，你们先走吧。”
朋友们就这样陆陆续续背着书包走了。
热热闹闹的教室和走廊，到处都是笑声和道别的拜拜声，随着她磨磨蹭蹭的动作，渐渐变得安静。
她就这么捱到了最后，连值日生都打扫完了，倒完垃圾回来看到她还没走，惊讶道：“渺渺，你怎么还没走啊，我们一起吧。”
她这才不得不结束了自己磨磨蹭蹭的动作，拎着书包从教室出来。
值日生锁完了门，跟她一起出来，往下楼的楼梯口的方向走。想到她今天被老师叫去办公室了，回来就变得无精打采，以为她是被老师骂得难过了，说道：“没事的渺渺，你也是因为不懂题目的意思才会照着抄的嘛，哪里知道小鹏的句子没有写好，下次多找几份对比着抄，就不会再出现这样的情况了，我的也可以借给你啊。”
她无精打采地回答：“不是因为这个。”
“那是因为什么？”
怎么说呢。她挠了挠脸。
然而下一步就走到了楼梯口，转弯向下的拐角。
值日生咦了一声，“梁嘉禾？你怎么在这里。”
她小幅度挠着脸的的动作一下就停了。
巧合吧。一定是巧合吧。
梁嘉禾肯定是凑巧在这里——
“我等渺渺一起。”
值日生看了看她，她低着头，刚刚挠脸的手还顿在那里。
又看了看梁嘉禾。
温和礼貌，一副连生气都不会的好脾气。
但是怎么觉得，渺渺在梁嘉禾面前，好像有点怂呢？
被老师叫去办公室这么多次，也没她怂过吧。
搞不懂。
“好吧，那我就先走了啊，我妈在门口等我了。”值日生见她有人一起了，正好溜了，刚才值日到扫的时候就想快点走了，妈妈今天还给他做了排骨呢。
说完，值日生就已经两三步并用，飞快地遛下了楼梯。
随着他一连串的脚步消失。
她也咽了咽口水，缓慢抬起头，看向面前的梁嘉禾，开始胡诌：“那个，放学跟同学聊了一会儿，忘记看时间了，所以就走晚了。”
梁嘉禾笑了一下，轻轻的，柔和又漂亮。
但是他说，“是吗，我还以为你是不来找我一起了。”
“……”
到底是谁说的梁嘉禾脾气好，是超级无敌善良的大好人。
哪有他这样直白的，一点都不好应付。
梁嘉禾只是笑了一下，拿过她手里的书包，“走吧。”
她跟在梁嘉禾的旁边。
好一会儿后，她小声地自己坦白问道：“不是不来找你，是有点不好意思来找你。”
“因为作业吗？”
“……嗯。”她低着头，“昨晚才答应了你以后要好好学习，好好写作业，我没有说话算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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