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切割”
席间,潘竞与谢漼谈兴正浓,话题不绝,果然是多年挚友。寻真静静地听着,鲜少言语。潘竞又说起了他在边境五年放逐的经历。
寻真已听过一遍,随意夹着碟中花生米,慢慢嚼着。
话术都是一样的。
心里不禁想,莫非潘竞见着一个人都要叨一遍他的“心酸往事”?
谢漼:“……杨氏女如今已与萧敬旸和离,此事你可有所耳闻?”
潘竞:“哦?我久离京都,倒是不知此事。”
谢漼:“若你对她余情未了,倒不妨趁此机会……再续前缘。”
这话题勾起寻真的兴致,抬眼望去,见谢漼神色正经。
有些惊讶,没想到谢漼私底下与好友相处,也会谈论这些男女情爱之事。
居然还热心地劝人重归于好。
潘竞听谢漼这么说,满脸惊愕,道:“缮之何出此言?”
谢漼一顿,问道:“你对杨氏女无情?”
潘竞道:“我与她就见了一面,哪来的情!”
寻真忍不住插话道:“可我听说,你对杨氏情根深种,自她成婚后,你日夜难忘。见那世子有了新欢,左拥右抱,便替杨氏不平,才与他大打出手。”
潘竞从未与寻真说过这些,一听这话,更惊了,问道:“竞舟,你从何处听来的?!”
寻真只说是市井茶馆里听来,接着便将武岳讲的八卦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潘竞听得目瞪口呆,大拍了一下桌子。
“谣言,全是谣言!”
“谁对那杨氏情根深种了!
他又转头看向谢漼,问:“莫非缮之听到的也是如此?”
谢漼点了点头。
潘竞气道:“我不过是看不惯萧敬旸当众强抢民女,路见不平出手相助,怎么就传成了为情争斗?”
“这两者天差地别,世人竟如此曲解!”
寻真:“子尚莫气。今知真相,我便愈敬子尚高义。”
“见义勇为,此乃侠士之风,非儿女情长可比。”
“你这义举,才是真正的君子风范!”
“才叫真豪杰!”
潘竞被寻真这么一夸,气便顺了,笑道:“知我者,竞舟也!”
谢漼垂眼,喝了一口酒,道:“闻竞舟去岁亲耕,改良稻种,令粮产倍收。实乃利国利民之举。”
“前日听你讲学,诸多见解独到,却也有几处存疑……”
话题怎么就突兀地拐到政事上了……
寻真看了眼谢漼,道:“并非产量倍增,不过是比寻常田地多收百里之四,稻株长得高大壮实,稻穗也饱满些。”
“如今只是第一代稻种,还未稳定下来,得再种上几年,再观察。”
“正如我前
日所讲不同的稻种相配变数万千可能育出好种也可能长坏了。”
“总之还得等培育出能年年稳产的良种才能放心分给其他州县。”
谢漼问:“竞舟所种的稻种与寻常者可有差别?”
寻真答:“此稻种粒粒饱满如珠个头都一般大且极少有干瘪坏种确是难得的良种。”
潘竞:“那稻种的确比旁的要好!明日让竞舟带你去粮仓亲眼瞧瞧便知!”
谢漼颔首:“正有此意。”
接下来谢漼与潘竞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时间差不多了便散了。
潘竞见寻真偶尔也能跟谢漼聊上几句很是欣慰。三人在酒楼门口分别。
寻真喝了些酒微醉了便没上马牵着马慢慢走回去。
走了一会儿便听有人高声唤她。
“竞舟!竞舟!”
寻真回头见潘竞策马疾驰而来玄衣猎猎未及马停稳便翻身跃下然后将缰绳缠在腕间。
初春的夜风裹着河岸的野花香带着几分料峭拂过面颊。
月光落在河面上似一条流动的银色丝带。
寻真:“何事?”
潘竞牵着马同她并肩往前走去。
潘竞:“竞舟你性子太过耿介。”
“君子守正固然重要却也得懂得通权达变。毛遂脱颖而出靠的便是敢为人先。”
寻真恍然原来潘竞将谢漼介绍给自己是这个意思。
寻真:“多谢子尚。”
潘竞弯唇一笑“那我走了。”
寻真点头:“嗯明日见。”
潘竞:“明日见。”
潘竞翻身上马马蹄踏踏转眼便隐入夜色。
远处停下的一辆马车也缓缓启动碾碎一地月光。
谢漼来昆山县巡查便暂时在二堂办公。
次日午后寻真正伏案誊写公文忽然听仓史唤她。寻真抬头望去谢漼正立在门口身影被日光勾勒出一道金边。
寻真便立刻站起来
谢漼颔首目光从屋内扫过问道:“竞舟现在可有空?”
寻真一愣瞥见候在旁的仓史立刻明白了来意。
“自是有的我带大人去粮仓。”
县仓设在地势高燥、靠近河流处门口有士兵把守仓门为木质外包铁皮以防火、增强坚固性。
仓史开了门便站在门口等着。
寻真领路带着谢漼到最里面的一个廒间。
“我田中收成的稻种便都放在此间了。”
寻真打开其中一个粮囤的竹编盖子从里面抓了一把稻种出来掌心覆上一层金黄粒粒稻种饱满如琥珀。
寻真
摊在手心,伸过去,向谢漼展示,道:“大人,你看,这便是我去年收获的稻种了。”
谢漼微微弯着身子,盯着她的掌心,许久。
仓房墙壁上那扇小窗吝啬地透进微光,凝滞的空气里浮动着陈年谷糠的气息。
寻真感到一缕温热的呼吸若有似无地扫过手心,指尖本能地蜷起,寻真收回了手,稻种簌簌落回囤中。
封闭的仓房内,两人面对面站着。
一时有些尴尬。
寻真垂眼看着地:“若大人没别的问题,那我们便出去了?”
谢漼没有说话,入口处被他挡着。
寻真抬眸看了他一眼。
谢漼:“竞舟忘了?”
“我们昨日已约定了,此处无旁人,私下互称字便好,无需这般见外。”
语气温和,神色更是毫无异常。
倒真像与好友交谈般的口吻。
谢漼这是什么意思呢?
寻真不由想起去年岁除,那一声微微颤意、如叹息般的话语。
还有那沉重的呼吸,潜入她发间、漫进肌肤,仿佛暗藏了数年的思念与情意。
难道只是自己酒劲上头的一个幻觉?
寻真不免有些走神,再看了一眼谢漼,见他面无表情,眸色更是平静,毫无波澜。
那一晚真的发生过吗?
寻真嘴上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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