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睡觉
已知高悠悠对师兄弟姐妹都不假辞色,每天削他们就和削土豆似的,那是人话也不说,耐心也没。
可看今日情形,他对郭暖律却是。
话也掏心。
人也掏脚。
不看今日,以往他对郭暖律也是。
脖也掐掐。
心也戳戳。
那么结合以上情况,分析过往事态,嫌疑人高悠悠对还没死的死者郭暖律的感情有以下可能。
一、暗恋已半年。
二、暗恋超半年。
三、暗恋一整年。
郭暖律在脑内理性地分析了一遍,在努力摒弃了一些侥幸心理和自恋心态后,得出了一个完全对得起他的理性、野性和生存性的结论。
那就是第四个更理智的可能。
一见钟情并且暗恋了一整年!
……
……
其实郭暖律心知肚明——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是妄想。
毕竟高悠悠不会亲男色而忘武道的,那种事只会在好好讲道理的世界发生,而这儿完全是不讲道理的地方。
不过他今天又没用脚趾在想。
他是在用脑子在想事儿啊!
众所周知,人的脑子又没脚趾头好用,脚趾头是踏地的,要接地气,而脑子没什么用,接地府也没关系。
高悠悠本人站在哪儿,哪儿就是地府在人间。
用脑子想——选暗恋论!
这个阴间的、死光灿烂的、冷冷烈烈的理论。
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充满魅力。
郭暖律其实清楚地认为自己对高悠悠只是一时的喜欢加执念,够不上永永远远,也说不上天长地久。
可对方却有可能对他产生了一种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暗恋。
仅仅是因为世界上存在着这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仅仅是因为他的脑海中盛放了这样甜度的念头。
郭暖律几乎就觉得受宠若惊。
惊得心头像下了一场甜和蜜、浆与液的雨。
甜滋滋。
美腻腻。
甜甜的他转过身,甜甜的手推开门,甜甜的眼看过去。
看见那个僵硬尴尬的人在里面。
郭暖律的心态已再度变得冷静。
再用脚趾想想——暗恋论是不可能的。
但不可能归不可能,只要不打扰到他喜欢又尊重的那人,他理应拥有随时进入妄想的能力和权力,反正他只在心里说,美滋滋,甜蜜蜜,反正高悠悠也听不到,多说几声,又有什么关系?
可奇怪的是,他只是在心里——那样随意地惬意地不经意地说了几声。
高悠悠却在那一瞬间仿佛听到了什么辣耳朵的脏东西似的。
他几乎是浓眉倒悚,张口喷怒,急叱着让郭暖律滚出去。
那眼里的排斥和恶心感一点儿不假。
有一种刀划在郭暖律脸颊上的厉感。
郭暖律只有些错愕。
有些困惑。
眯了眯眼,冷然漠色地盯他。
他没做什么。
也没说什么。
虽说心里有一句句冒犯的僭越的值得判死刑的话,可面上一没礼貌的词儿都没说,甚至推门进来之后的一个不敬的动作都没有,他也就是很正常地冷眼看着对方。
对方的态度却在一瞬间转了一百八十度。
刚才还在交心鼓励,还在说要等他追上来的人,此刻却变得愤怒冷漠,急叱他滚出去。
郭暖律只冷静地看了对方一会儿。
然后就如进入观察期一般压下所有的私人情绪。
“我去而复返,是有两件事要做……”
第一件,他把金疮药放在了离高悠悠最近的桌板上,并留下了从镇子上买好的伤药。
第二件,他屈身蹲下,取走了那地上被踩得有些变形的银质链子,拍一拍上面的灰尘,小心地放入胸口。
然后他就要走。
立刻就走。
毫不停留。
高悠悠见他要走,忽皱眉道:“等一等。”
对方没说话。
高悠悠只以漠然神情问:“你说第一天不逃出去,就挑手筋,第二天不逃出去,就挑脚筋,第三天我还在这儿……你要不要把你自己的脑筋给挑了算了?”
“或者说……你压根没这玩意儿?”
这是他想了一晚上想出的绝佳挑衅语,保证句句真诚,绝无人类社会的半点文明温情,若是放在以往,郭暖律应该加倍地挑衅回来的。
可这次他只是淡淡道:
“伤要是好了,你也可以回山上了。”
他甚至没有回头,只是毫无兴趣道:
“我没想好怎么糊弄你,你可以走了。”
……这都直接说是糊弄了?
……这完全就是因为蒙混不过去而放弃糊弄了对吧!?
高悠悠本欲讥讽几句的。
可看了一眼那装了金疮药的瓷瓶,想到对方毕竟是把自己辛苦背上来。
辛苦包好伤口。
辛苦去镇子上买药。
最后站在这儿辛辛苦苦地被自己怒吼滚出去。
他手里抚着上面的纹路,就如抚着多年沉积的情绪。
目光微沉,严肃一问道:
“郭暖律,你听明白我方才说的话了么?”
能不能别想那么多?
我都说了,会等你!
郭暖律只回头看他,道:“你似乎总是很想教我,你遇到谁都这样吗?”
高悠悠一边坐下来给自己上药,一边目光冷峭道:“我遇到一些蠢笨如猪的人,都是这样随意指点,你能受小无相山的高悠悠指点,该说谢谢才是。”
郭暖律淡笑道:“是么?你觉得我很笨?”
高悠悠抬眼看他:“你不笨么?”
不笨的人为什么要去救一个险些杀死自己的人,救完了还演这些猴戏,假装自己是下得了狠心的?
郭暖律凉凉地笑:“你就不笨?”
【不笨的你为什么要去救一个险些杀死自己的人,救不到反而被抓,抓了还看我演这些猴戏呢?】
高悠悠一愣,因为他发现对方的心声竟然严丝合缝,合拢得就好像郭暖律不用读心也猜得出自己在说什么似的。
到底是谁有读心的法门啊?
“你这么喜欢教我,我也教你一句。”
郭暖律只是回头,一本正经地叮嘱道。
“你以后,不仅不要再教笨人,还要小心笨人。”
高悠悠道:“你在教我做事?”
承认自己笨了?
郭暖律却看向他:“我笨不笨?”
高悠悠毫不犹豫:“笨得要发霉了。”
郭暖律却反问一句:“你落在我手里,你更霉嘛。”
高悠悠不说话了。
郭暖律又问:“那徐宴冲笨不笨?”
高悠悠心情一差,口气十倍冷厉道:“笨到无可救药。”
郭暖律却冷漠地再问:“那你背后的伤口是怎么来的?”
高悠悠又不说话了。
郭暖律便目光深邃地盯他,图穷匕见般说了下去。
“你站在高处太久,太喜欢把底下的人分成三六九等,你可以觉得一个人普通,可以觉得一个人毫无特点,可你若觉得一个人笨,你就像给他定了一个框框,你对这个框框里的人,往往会失去警惕性、防范心。”
【笨是一种印象。】
【印象会降低你的警惕心。】
【你觉得我笨,你的脖子在方才是我的。】
【你觉得徐宴冲笨,你的后背在那时也是我的。】
【以后不要因为小看笨人,就失去防备。】
【世上很多大人物,都是死在笨人与小人手里的。】
【不然,我可不想做你全身上下的主人……太多了吧。】
高悠悠原先听得不屑一顾且完全不想听下去,可越听到后面越是蓦然抬头,不像醍醐灌顶也像当头一棒了。
郭暖律只是冷静地盯他。
无视掉那些奇奇怪怪的心声,只专注于正经的道理心声,郭暖律的话还是挺有道理的。
毕竟他出道这么多年,都未曾被小人暗算到这个程度。
他的话说是金科玉律,也不是不可以。
高悠悠皱着的眉慢慢舒展开几分,居然像是个头一次学到天大道理的好学生似的,对着眼前的人认认真真道:
“我知道了。”
我谢谢你啊。
“那你知道我之前的话了么?”
该你谢谢我了,不准逃过去!
郭暖律冷漠地点了点头。
“不知道,你的屁话我都不想知道,我也不想明白。”
【悠悠好心和我说你的想法,我是知道的,但我才不想感谢你,我还是希望你真诚一点。】
高悠悠奇怪了,要真诚什么呢?
【请你不要再压抑内心对我深藏一年的暗恋了,尽快向我表白吧,再拖下去你就会拖下去了呢……】
高悠悠冷怒道:“滚吧!快滚!”
郭暖律只莫名冷峭地看了忽然发怒的他一眼。
“想死的话你可以再说几遍,兴许我就可以送你滚下去。”
【悠悠你半年前被雷劈过的伤还没好么?还疼吗?】
高悠悠一愣,却听得对方继续冷言叱道:“你决斗不死已是侥幸,还在这儿挑衅找死,是希望我在你伤口上再来一剑?”
【这半年我真的很担心你,你当初是不是不止是受伤?】
郭暖律冷声催促道:“又走神了?你脑子里的筋被你挑了?”
【你一定要护好自己,珍重自己,你的命比什么都重要!】
……这心里和心外的……也差得太多了吧?
就算听那么多遍,高悠悠还是被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
郭暖律却好像是觉得他在无视自己,铆足了劲瞪他。
“不想理人是吧?”
“好啊,你不是好奇我的真实想法是什么嘛?你不是想知道我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么?”
“我告诉你,我不是在吓唬你,第三天如果你还在这儿,还不上山去的话……”
他一步一步逼近,面容如烈火重烧的铁花铜瓣,明明烧光了一切却也从灰烬里扭出了新的容颜。
然后,他像是嗤笑一声,像大胆狂妄地在心底里冒出一个想法,然后毫无顾忌地喷出来。
【我就要强睡了你!】
高悠悠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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