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阵营
她又开始憋气了。
江抚明小心地控制着气息,尽量叫自己看上去没那么慌乱,可是不一会,胸腔便一片鼓胀,空气无法交换轮替,用废了的仍存在体内,新鲜空气进来的空当便少了,令她头晕目眩,像是被推入了水中,整个人晕晕乎乎。
“嗯?江抚明?”
江抚明回过神来,一把将手抽出。
段休瑾的确是没什么力气了,后头再想将她抓回去也慢了半拍,指头蜷缩,抓了个空。
江抚明将手抽走后,顺势往他肩上报复性地捶了一下才拿开,赌气道:
“不消段司正费心。”
借着说话,总算将胸口憋的气呼出来了,江抚明舒坦了不少,但周围再次陷入安静,她不想叫自己的呼吸声在房间内太过清晰,叫他听见,迫切地想找事做,转而又去查看段休瑾的伤口。
段休瑾将手臂向后挪了一小段距离以回避,他显然还是不乐意的,“那我的事,也不牢江小姐费心了。”
江抚明手在空中顿住,瞥了他一眼。
如今段休瑾无法反抗,她直接抓了他的手来是完全没问题的,可是她也不是说往后就与段休瑾老死不相往来了,这般相救费力不讨好,救完或许还得被记恨上……
江抚明想了想,开口道:
“之前你说的事,我考虑过了。如今朝中局势不明,我不想叫外祖父为难,你之前说的承诺,我可允你,怎么说我现下也是王家人,这承诺叫祖父给,还是叫我给,其实都一样。但我能向你保证,若是你往后有事相求,我定为你办到。”
她扭头直视段休瑾,
“所以我这一诺允你了,按照先前说好的,你如今也欠王府一个于朝堂中保全自身的计策。”
“也所以,我救你,便是救王家,你若是觉得我对你尽是虚情假意,难道会怀疑我对王家的处境也全然不在乎?”
段休瑾听完她的话,眼睛微微瞪大,盯着她瞧了好一会,扯唇笑着点了几下头。
江抚明才不管他这点头到底是揶揄还是应允,她尽当他愿意让她救了,抓住他的手臂,顺着刀划开的破口,三两下撕开他的衣裳。
江抚明明显没有救人的经验,大抵也没撕过这样的粗布麻衣,过程中,撕碎的细布条几次陷入伤口,摩擦内里的肉。
段休瑾磨牙隐忍着,看着她的脑袋拱在旁边,眼中情绪晦暗又汹涌,肩膀顶着门边,想将全身的肌肉绷紧来对抗疼痛,可是缺乏力气,他便只能将那股劲憋了回去,咬牙顶了顶腮。
突然布条一滑,深深嵌入了伤口里,往下用力一压。
段休瑾终于再憋不住,可他不想在她面前呼痛,只能发表自己对她先前那番说辞的评判,
“强词夺理,霸王行径。”
“咚。”
话音刚落,江抚明的脑袋耸到了他的肩上,头发搔着他的脖颈,发簪顶过来,一阵刺痛。
“江抚明你这又是做什么?”
段休瑾皱着眉侧头躲了躲,那颗脑袋便也跟着贴过去。
他又唤了好几声,江抚明还是死人一般没有回应,他终于意识到不对劲,艰难抬起没受伤的左手,探过她的鼻息,有进有出,段休瑾松了口气,捏着她的脸左右翻看,晃了几下她的脑袋,人还是半点意识都没有。
但江抚明除了皮肤温度比他低,现下叫不醒,没有其他不对劲的地方。
他垂头看了看江抚明最后碰过的东西。
他的手。
……
段休瑾沉默而呆滞地盯着自己受伤的手看了很久。
那贼人砍得用力,所以刀口比较深,在流血。在江抚明一番热心的努力下,还嵌了一根布条进去,痛得他发麻,但比起他从前在战场上受的伤,这简直不值一提,豁口整齐,都没见骨肉,吓人真是说不上,他都还没说什么呢,她倒是晕了。
段休瑾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再思,又思,然后想到了歹人下的药。
如果说是那歹徒下的药……
那也不应该,他现下都尚还好好的,她只看了几眼,手指沾了点血,不至于才一会就被药成这样。
那是怎么了?
段休瑾捏了捏她的脸,又想要唤她的名字。
“咚、咚、咚。”
身后响起敲门声,有人试图打开门。
段休瑾心想秦认秦识这回办事倒是快,回头见得窗边描出的人影瘦小,完全不似他们二人,神经绷紧,扶着江抚明,叫她的头埋在他的肩上。
瘦小个试图顶开门,但几次未果。
还好他先前用身体拦住了门。
段休瑾庆幸着。
只要对方不掏刀,他在这抵着门不作声,足够撑到秦认秦识来了。
门口的瘦小个突然呼唤,“是段休瑾段司正吗?”
段休瑾一愣,没做声。
那瘦小个便弯起腰,道明来意,“我是方才在巷子里来偷钱袋的那个……盗……那个,你问我是不是新来的那个。我就是那个没错……刚刚我看到你们被初九划了一刀。他们在那刀上涂了我给的软骨散,想着段司正应当是中药了的,我这便赶忙来给你们送解药来了。”
段休瑾犹豫了一会,侧了侧身。
障碍消除,麻子毫不费力打开了门,转身又动作很快地关上,二话不说先掏出一瓶药粉,一边说,一边要给段休瑾上药。
“之前真是对不住,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偷钱偷到了段司正的人身上。我早听说了,这巷子里头有块安乐地,有大官罩着,专门救无处可去的偷儿……”
麻子裹满药粉,伸手过来,见江抚明压在伤口上,抬手预备将她扒拉开,没想到被段休瑾制止了。
段休瑾目光警惕,“你这药……”
麻子当即明白,从腰间掏出刀,利落在自己胳膊上划了一道豁口,将药粉一股脑倒上去,扭身向段休瑾展示,“我晓得段司正的顾虑。”
段休瑾看着他流血的伤口,放心之余,颇为唏嘘,“你对自己倒是狠心。”
麻子僵了僵,“我也是有事相求,自然要展现诚意。”
他跪在地上,再次试图将江抚明挪开,这回段休瑾没再阻拦了。
待药上的差不多,段休瑾主动提起,“你也是想投奔我的?”
麻子点头。
段休瑾冷着脸,认真严肃地道:
“可你有没有听说,我不是什么大善人,不会平白无故干好事。我这收留年轻人,一是因为他们的确无力承担起自己的人生,二来就是因为将他们养大了,他们也算我的一道助力,就算及笄弱冠之后,他们有了别的心思,没有助我事业的意愿,那苗子自小被修正整齐,此后世上少了一位奸恶之人,多了一位踏实过日子的人,我倒也无怨无悔。”
“但像你这般大的岁数的,四肢健全,若怀有向善之心,应当早自谋了生计出路,自我修正。反而一再地在歪道上盘桓,我就算真要了你,也不敢用你,还得担心你倒打一耙,害我受累。”
“可凡事都有意外和苦衷不是吗?”
麻子卑躬屈膝。
“你有什么苦衷?”
麻子驮着背,抬不起头,“总之是有……一时不方便说,但还请段司正相信我,若有用得上的地方,我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瞧段休瑾还是迟疑着,麻子掏出刀,左手握住刀身,“小人愿歃血为盟,以表衷心。”
段休瑾没阻拦,想看他为展示诚心,能做到哪一步。
麻子也没想过单凭一句话便能打动段休瑾,利落地抽刀而出,掌心滴滴答答的鲜血涌到地上。
段休瑾蹙了蹙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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