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十四

梳妆镜前，萧淡云以手撑额，回想起方才画面，不由再度尴尬。

她是怎么了？褚慕远来此什么都不做就离去，于她而言本是好事，她为何要问出那句话？难不成还真期待着他做些什么？

真是与他相处久了，这言行都变得有些不像自己。早些时候才稳住的心神，不过须臾片刻，就被他再次搅乱。

褚慕远临走时眼中的那抹戏谑她看的清楚，显而易见的是在笑她。

烦！

萧淡云忍不住跺了两下脚，睁眼时看见梳妆镜中自己愠怒的面容，火气很快消失，眼神逐渐坚定起来。

罢了。婚期将至，别管这些，先顺利成亲当上世子妃再说别的！

此后三日，褚慕远都没出现。听说是在忙一桩大案件，皇帝陛下亲自交代的。

淮安王府那边已着手准备婚事，府内张贴着大红喜字，挂上红绸，一片喜气模样。而萧府也一样。

望着自己院中被挂上的诸多红绸，感受着好事将近的喜气，一想到很快就能离开这里，萧淡云觉得心情甚好，连在面对柳艳青和萧依薇在言语中的冷嘲热讽也毫不在意。

当然，她原本也不在意。

成亲前一日，萧洪山将萧淡云叫去了花园，叮嘱了诸多事情，但全部都是要她尽可能取悦褚慕远，让她得到褚慕远信任，好帮助萧府在京城稳固地位的。

类似的话，之前她已从萧洪山这里听过，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可即便如此还是得维持温和的笑容，耐心着再听一遍，然后很配合的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在萧洪山喋喋不休言语时，萧淡云就望着荷塘中漂浮的荷叶，看着那些盛放绚烂的荷花，转移自己注意力。

这个话题结束时，萧淡云暗暗松了口气，正以为自己总算可以回去时，萧洪山突然说：“淮安王府那边给的娉礼，你可见过清单了？”

萧淡云一愣：“不曾见过。”

“兴许是你嫡母最近太忙，忘记要将娉礼清单交于你看。”萧洪山话说的淡淡，似是并不觉得这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

萧淡云沉默，垂在衣袖中的手不自觉握紧。淮安王府那边送来娉礼的事，她全然不知。怕是此时已然全部进了萧府的库房。

她尚未有言语，又听萧洪山道：“淮安王府那边给的聘礼甚是华贵，与我们给你准备的嫁妆相比，萧府这边真是显得有些小家子气了。”

“所以，你嫁过去后啊，定要好好伺候世子，照顾府里的老太太，千万别耍小性子，一切都要以他们的意思为准，知道了吗？”

“……”真烦，怎么话题又扯了回来？

她想要嫁给褚慕远是为了当世子妃，是想要摆脱萧府，可不是去给人家当婢女的。何况，淮安王府如此之大，婢女多的是，府里的规矩了解的比她更清楚，哪里需要她去伺候人家？

可已到此时，没有必要显现出不耐烦。于是她皮笑肉不笑的笑了笑：“父亲放心，女儿知道。”

“好了，”萧洪山缓了口气：“明日就是你与世子的大婚，你回去好好休息，莫要露出疲态。”

萧淡云垂首：“是。”

终于能离开！她行礼后毫不犹豫转身，怕萧洪山看出些什么，开始的步子还算平稳，等到走远些，她步子逐渐变大，直至回到自己的院子，才慢慢停下来。

回到房中，她舒缓出一口气，继而坐下。

姜儿赶紧给她倒了杯水，看她面色疲倦，小心询问：“小姐，您可还好？”

“还好。”萧淡云端起水，分三口饮尽。

只要别再让她跟萧洪山说话，她肯定会很好。那些规训教导的话语，她听的都腻烦了。

她本身与萧洪山就没什么感情，不过是看她如今要高嫁了，才故作慈父模样时不时寻她说话，实际上言语间尽是让她作为萧府与淮安王府维系良好关系的纽扣。

然而，她不想那样做。

她要离开萧府，那就要离开得彻底！她才不要给萧洪山办事呢。

“对了，”萧淡云想起什么：“姜儿，你可知晓淮安王府的娉礼是何时送到萧府来的？”

“娉礼？”姜儿微诧，眼露疑惑而摇头：“我不知道。没听说娉礼的事情呢。”

萧淡云抿唇。

看来，是柳艳青故意为之，都不让她知道淮安王府那边已经送来聘礼，看来那里面的好东西她是想要留着给她自己的两个女儿。

同时，也让自己不知道娉礼一事，将来在淮安王府那边闹笑话。

打的一手好算盘。

姜儿眨了眨眼：“小姐，淮安王府那边已经送来娉礼了吗？要不我去打听打听都有些什么物件？”

“不必了，”萧淡云很快想清楚：“既然有人让我们不知道，那我们就当不知道。”

姜儿不是很懂萧淡云如此行为的意思，可自家小姐说的，那肯定是要听的，小姐说不知道，那就是不知道。反正，她们本来就不知道。

于是姜儿乖乖点头：“知道了，小姐。”

明日要成亲，萧淡云早早就睡下了，养足精神待明日到来。

夜深时，有人翻窗而入，瞧见屋内已然熄了烛火，眼中闪过一抹诧异，似是没想到今晚萧淡云睡得如此之早。

褚慕远凭记忆走向床榻。

月光透过窗纸，轻盈落入屋内，静静的洒在已安然入睡的萧淡云身上。

褚慕远在床边坐下，借着月光看着她温和睡颜，眼底浮现出一抹复杂情绪。因陛下所交代之事，他多日忙碌，与萧淡云有数日不见，好不容易得以空闲，他等不到明日，想要今夜就见到她。

可见着了，望着她已睡的面容，原本伸出要叫醒她的手停顿在半空，犹豫片刻后，还是收回。

睡梦中的萧淡云不知梦到什么，嘴唇微动发出一声呢喃，抱着被子翻了个身，面向至褚慕远这一侧。

褚慕远眸光一沉，放在身前的手缓缓攥起。他紧抿着唇，大拇指掐着食指指节，似是在隐忍着什么。

他低眸看着萧淡云，内心挣扎一番，最后轻呼出一口气。

他伸手，将落在萧淡云脸颊的发丝往耳后拨弄而去，轻声开口：“算了，让你睡个好觉。”

萧淡云睡得沉，没听到褚慕远的话，也全然没感觉到有人在身边。

临走前，褚慕远给萧淡云掖了掖被角，继而原路返回，从哪里来的，就从何处离开。

隐隐间，萧淡云觉得仿佛有种熟悉的气息出现，可又很快消失。睡意太朦胧，眼皮睁不开，也就没在意。

此刻于她而言，睡觉更为紧要。

翌日。

晨间天气阴沉，乌云遍布，天空灰蒙蒙的，隐约有大雨的迹象。

萧淡云才起身，姜儿就赶紧将这个不好的消息告知。成亲之日若是下大雨，这寓意可是不吉祥啊，到时候怕是会被人说三道四。

萧淡云神色淡然。打雷下雨，哪怕是下雪下冰雹，都不重要，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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