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巨虫

谏珂话音未落，一阵阴冷腥风骤然自他背后袭来，伴随着令人头皮发麻的窸窣爬行声，一张布满粘液、獠牙交错的狰狞巨口在他身后猛然张开，作势欲咬。

“小心！”林霜急声喝道，右手本能地探向身后欲取长枪，却摸了个空。他这才惊觉，自己与谏珂的兵刃早在进入祭典时，便已被那些道士收缴。

危机关头，谏珂却异常冷静。他猛地转身，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截尖锐枯枝，直面那可怖怪物，毫不犹豫的在手里用力一划，掌心顿时出现一道口子，鲜血直流。

他顺势将手一甩，滚烫的血液精准地溅落在怪物布满皱褶的表皮上。

“嗤——”

血液触及之处瞬间冒出阵阵白烟，随即发出焦臭，怪物发出一声凄厉痛苦的嘶嚎，猛地缩回黑暗，仓皇逃窜。

谏珂喘息着放下手，脸色在黑暗中显得愈发苍白：“此地设有极强的禁制，我的妖力……已被彻底禁锢。万幸的是，禽鸟之属天生与这些虫豸相克，我的血……尚能逼退它们片刻。”

他转过身，看向林霜，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冷峻，“但它们对我族恨之入骨，若我血竭而亡，它们必定蜂拥而至，将我分食殆尽。”

借着一丝微光，林霜这才看清，谏珂不仅面色惨白如纸，身上也同自己一样，布满了深浅不一的伤口。

“你还好吗？可有见到另外三人？”林霜沉声问道。

谏珂摇了摇头，唇色泛白，随即眼中掠过一丝讥诮的寒芒：“你还不明白眼下处境？你我自身难保，泥菩萨过江，还顾得上他人？”

在林霜印象里，谏珂向来散漫不羁，唇角总噙着几分玩世不恭的笑意，此刻这般冷厉阴郁的模样，着实陌生。

林霜默然片刻，终是坚持道：“褚白凤……必须找到。”

谏珂闭了闭眼，复又睁开，其瞳仁在黑暗中泛着极淡的幽光：“我目能夜视，比你坠得早些，左近都已粗略探过，未见其他三人踪迹。褚白凤与沈玲失踪已三月有余，陷此绝地，凡人之躯……绝无生理。”

“你已下到最底探过了？”

“未曾深入，但我坠落之处离底不远。除却这些邪虫，感知不到任何活物气息。”

谏珂本欲向上寻觅出路，却撞见了正往下行的林霜。见他犹不死心，终是叹道：“这底下除了噬人的妖虫，还能有什么？若她们只是寻常人族，向上逃生……难于登天。”

林霜沉默着，似在思考褚白凤存活的可能。

谏珂抬眼细看林霜，早在京镐初遇时他便看出，这人表面沉静，骨子里却偏执异常。

他略作思忖，似在权衡利弊，最终无奈一叹：“也罢，若你能在底下寻得一二遗物，也算有所交代，我便陪你下去一探。”

两人互相协助，将身上几处严重的伤口草草包扎。继而艰难地向更深处下行。抵达底部时，只见盘根错节的树根渐显稀疏，取而代之的是无数嶙峋怪石，半掩于潮湿柔软的淤泥土中，森然兀立。

两人在巨石迷宫中谨慎穿行，四周弥漫着陈年腐土与树根汁液的混合气息。谏珂双目在黑暗中泛着极淡的微光，不断警惕扫视四周，提防着虫群再次突袭。

巨石交叠，形成许多陡峭落差，石面湿滑，稍有不慎便会失足坠落。

“留心脚下。”谏珂低声提醒，声音在空旷地穴中清晰回荡。

林霜颔首，举着火把紧跟着谏珂，一边努力观察四周，试图寻找任何属于褚白凤或沈玲的蛛丝马迹。

心底却不由下沉：我和谏珂尚且落得这个地步，两个毫无凭恃的女子，真能在此绝境生存吗？

突然，谏珂脚步猛地一滞，目光锐利地锁定前方一块巨岩：“那后面有东西。”

他低声说道，快步上前。林霜紧随其后，只见一块矮小岩石背后，隐约露出一角破烂的织物。

谏珂伸手拨开碎石灰尘，下面竟是一件被半埋的鹅黄色女子血衣。

林霜心头一紧。血迹已呈暗褐色，显然有些时日了。

这很可能是褚白凤或沈玲的衣物。

谏珂神色凝重：“确实有女子曾到过此处，但无法断定便是她们。”

林霜蹲下身仔细查看。血衣破碎不堪，周围还散落着几张被污损殆尽，几乎无法辨认的纸片。看来有人曾在此短暂停留，但想必很快就离开了，或是……被迫离开了。

“她们会去了哪里？”林霜声音带着一丝迷茫。

谏珂站起身，环顾四周：“此地不宜久留，再往前探探，或另有线索。”

两人继续前行，巨石愈发密集，他们带着受伤的身体不得不攀爬缝隙向上。一阵低沉而密集的嘶吼声从前上方传来，谏珂立刻停下脚步，凝神去听。

“是虫群。”他低声道。

林霜握紧了树枝，那是他一路上捡来的唯一的武器：“该如何应对？”

“此地于我等不利，不可力敌。”谏珂转身看向他，“紧跟于我，切勿离开我视线范围。”

万幸这些妖虫看黑暗中似乎主要依靠听觉感知。凭借谏珂的夜视能力与两人的敏捷身手，他们数次有惊无险地避开了虫群。

自坠落这诡异地下以来，不知外界光阴流逝几何，腹中早已饥渴难耐，却无处觅得食水。

林霜眼神已渐涣散，望着前方仿佛永无止境的黑暗，不时喃喃低语：“必须找到她们……”

谏珂叹道：“我知你心切，但当下危机四伏，虫群不知何时便会再次涌现。况且……”他顿了顿，看向林霜苍白的面色，“你伤势不轻，失血不少，恐难再支撑太久……”

林霜这才感到一阵强烈的虚弱感袭来，一路的跌撞伤痛与长时间的消耗已近极限。他脚下一个趔趄，眼看就要一头栽倒撞上旁边棱角尖锐的巨石，谏珂忙不迭伸手一把将他拽住。

“你看，你已是自顾不暇。”谏珂语带嘲讽，却难掩一丝不易察觉的焦灼。

林霜神智时而恍惚，他咬紧牙关，强自支撑道：“无妨……”

谏珂凝视他片刻，终是无奈点头：“好吧，继续前行。但若遇险情，必须即刻撤离，不可有半分犹豫！”

两人继续谨慎前行，谏珂忽然发现一列妖虫正排列成行，极有组织地朝着某个固定方向疾速行进。

如此东躲西藏终非长久之计，谏珂心念电转，忽生一计。两人小心翼翼地尾随其后，心跳在死寂的黑暗中如擂鼓般剧烈清晰。

“此虫行进，似有明确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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