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 失魂落魄
天光破晓,初阳恰似金箔轻洒。
万籁俱静的凡尘被一道清脆的“吱呀”声唤醒。
茶馆依山而建,背靠青翠山峦,潺潺溪流伴着鸟鸣,苏媱站在茶馆门口,望着被晨光镀金的“旧青檐”三个字在清风中微微晃动。
景辞俯身将茶馆内的桌椅擦拭如新,青瓷茶具摆放得整整齐齐,卷曲细长的茶叶被沸水一冲,瞬间舒展开来,散发出幽幽淡淡的清香。
曦光穿过枝叶的缝隙,洒在青石地板上,影影绰绰。
苏媱转身漫步回到院中,来到景辞身旁,两人柔声低语了几句。
不消片刻,茶馆外便陆陆续续来了客人。
苏媱依着母亲的嘱咐,将两盏清茶放置在客人面前,轻声问道:“二位客官,旧青檐今日重新开张,全店果子、清茶皆有折扣,不知您想用些什么?”
“哟!云兄,那咱们今日可是来得巧了。”
四方木桌前,身着蓝袍白布衫的男子爽朗一笑,抬手朝院中高树上悬挂的木牌一指,“那就上两碟柿子酥,一碟杏仁饼,再来两盏桃胶雪耳羹。”
“二位且稍等。”苏媱颔首应下。
她抬步走进庖厨,将用炭笔刻好字的竹筹顺手插在灶旁木架的细孔里,“母亲,灶下的雪耳已经炖好,就差加些桃胶了。”
“好嘞。”景辞挽袖净去手上面粉,而后用铜勺舀入炖得稠亮的雪耳羹,再添一撮琥珀色的桃胶,热气顿时携着清甜漫出灶口。
苏媱帮衬着掀笼起酥,将热腾腾的柿子酥、杏仁饼各置在小瓷碟。
“二位的茶点好了。”苏媱托着朱漆茶盘转出庖厨,奉置在客人面前。
蓝袍男子伸手示意端坐面前的好友,继而捏起一块柿子酥,薄皮簌簌落屑,入口酥松,甜里带有一点微涩的柿霜。
他眉梢一扬,神情带上几分惊喜与感慨:“景掌柜的手艺不减当年啊。”
闻听身着翠兰长袍的好友轻嗤一笑,男子又道:“我离家数年,日日记挂着家中小巷,如今尝到这酥饼也算是得偿所愿。”
好友抬盏抿了口茶,含笑道:“是不错。这里景美、茶好,若再添几首曲子,便更惬意了。”
蓝袍男子望了望人迹零散的院子,最后将目光落到在不远处垂眸奉茶的苏媱身上,“我记得从前这家茶馆,常有乐师在院中独奏,那琴音穿过花木,飘到院外,甚是清雅。只是如今瞧着,这院子冷清得紧,看来之前关铺,定是出了什么事,连那乐声也跟着一起,寻不见了。”
“严兄说得是。世事无常,当年的旧人难能再觅,物是人非,也是常有的事。”
蓝袍男子敛眸回神,见好友神色淡淡,不由得轻哂一笑:“嗐,不提这些了。”
他抬盏品了品雪耳羹,心情舒畅之余,又想起另一重疑惑:“如今已到楚国边境,咱们这一行归家之人该散的也都散了,只是不知云兄还留着那匹马,接下来想去何处?”
翠兰长袍的男子将茶水一饮而尽,指尖不自知地摩挲起杯沿。
恰而此时,一抹悠悠缓缓的琴声从后院飘了出来。琴声低沉而温润,似山间清泉潺潺流淌,又如林间微风轻轻拂过,带着一丝淡淡的哀伤,却也透着清雅,闯进在场诸人的心间,激起一圈圈细碎的涟漪。
男子沉默片刻,倏然耸了耸肩,唇角扯出一抹极浅的笑意。
后院竹溪旁,霁薇一袭薄绿裙衫,双膝撑着焦桐古琴,款款落座在一处磐石之上。
此刻四下无人,她以灵力将曲谱托在眼前,神思极为专注地练习着苏媱教了一半的曲子。
从昨日苏媱提起要让茶馆重新开张的念头后,这母女二人当机立断,即刻便着手去准备重开茶馆所需的东西。
好在这些年来,景辞一直保留着当年开业时的习惯,因此缺少的东西只有寥寥几种,这也令她们在第二日就做足了开张的准备。
而霁薇想去帮忙,却被母女俩以“做客”为由挡了回来。
于是,她决定守着景老夫人醒来,心中也抱有几分侥幸,希望能从她口中问出点什么。
眼下景老夫人尚在沉睡,她一个人待在安静的后院实在无聊得很,只得抚起琴曲,既打发了时间也顺带精进些技艺。
她依照曲谱,指尖沿着紧绷的琴弦来回波动。苏媱教她的这首《兮辞》着实好听,却也十分难奏。
一个时辰过去,她尝试了数次,可末尾几段还是弹不成调。
“铮啷——”
指尖一滑,琴弦猛然脱手,好不容易找回来的曲调瞬间错乱。
“啧。”霁薇皱了皱眉。
她伸手将曲谱拿在手中,指节翻找,再度寻找出错的原因。
溪边水流潺潺,清风入水掀起层层涟漪,带出几分潮湿水汽悠悠吹来。
不知为何,霁薇的脖颈没由来的突然发寒,身子忍不住颤了一瞬,想要钻研琴曲的心思被猝然打断。
她立刻朝身后瞥去一记眼刀,然而视线所过之处并无任何异常,后院依旧安静,唯一的变动就只有被风拂落的槐花叶子。
霁薇心下存疑,登时将古琴放置在一旁,起身走向后院那处风口。
乳白槐花籁籁飘落,甜腻的香气被微风带向后院的各个角落。
霁薇疾步如风,待走到那棵槐树之下时,却仍旧没寻到任何可疑的迹象。
她的眉宇不禁皱得更深。
如今自己已至金丹境界,五感对于周遭环境的敏锐只多不少。
方才那一抹令人心中发毛的寒凉虽是转瞬即逝,但她确确实实地捕捉到了,那一抹中掺杂的危险之感。
枝叶于头顶沙沙作响,霁薇从衣襟中取出一枚桃木所制的木牌。
牌面平滑光洁,可若仔细一瞧,便不难发现木牌的一角已然出现了裂痕。
这是当日从陆前手中第一次救下苏媱后出现的。
为此,去寻救命药草之时,她还刻意躲进人烟稀少的高山上待过一段时间。然而天穹寂静,并未对她的所行降下应有的惩罚。
可银杏树断那日,明明非她所为,却莫名令木牌上的裂隙变得更深。
她心存疑虑,但也不知该从何处揣摩天道的“用意”。
而今,霁薇将无字木牌拿在手中细细打量,那道裂隙并无任何变动的迹象。
她这才舒了口气。
无字木牌被她好生揣进衣襟深处,霁薇喘息两刻,指尖随即凝出一缕萤光,轻轻向前一甩。
她立即闭目凝神,感知起此处除她之外的任何气息。
然而神识尚未走远,身后忽然传来一道不轻不重的动静扰乱了她的思绪。
垂在袖中的手腕悄然一转,霁薇抿了抿唇,旋即恢复了以往神情,转身笑道:“阿婆,您醒了?”
景老夫人坐在不远处的屋檐下,目光直愣愣地看着霁薇。
“阿婆,地上凉,我扶您起来。”
霁薇踱步走到她身旁,刚要伸手搀扶,却不料被她甩手拂开。
“……”霁薇的手就这般尴尬的停在了半空。
景老夫人一言不发,目光缓缓从她身上移开,一瞬不眨地投向远处。
霁薇顺着她的视线偏过头去,只见竹溪磐石上孤零零放置着一把焦桐古琴。
“阿婆在看什么?”
她略一思量,倏地俯身凑近,极为认真地观察起景老夫人的脸色。
“……琴、琴。”
景老夫人面色呆滞,眼眸浑浊,艰难地从口中吐出几个字,已然是一副失智的模样。
见她如此,霁薇心底忽然咯噔一声。
她拧着眉头,颤巍巍地伸出指尖,轻轻抚在景老夫人微热的脖颈处。
脉搏微弱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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