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存档1第一年秋4

更准确地说，万灵节应该是塞巴斯蒂安在鹈鹕镇上最爱的节日。

与大家普遍觉得万灵节诡异吓人不同，塞巴斯蒂安认为万灵节有趣得令他非常着迷。

幽幽燃烧的蓝绿色磷火点缀着更大部分都被笼罩在黑暗中的迷宫。身处其中时，不走出下一步直接面对就永远不会知道要面临什么：是从地下伸出的一堆堆枯骨手掌？还是一排排看似渗人，实则安静的墓碑？或者一动不动的大蜘蛛？

但多走错几次，总能找到正确的道路——某种程度上，其实很像人生。

迷宫外，那些被圈在一处展示的骷髅也不知背后是什么运行原理：他们在被铁栅围起的方寸之地里踱来踱去。这是万灵节上塞巴斯蒂安最琢磨不透的部分。

在小时候还不被允许探索迷宫的年纪，他总是扒着栅栏好奇地观赏骷髅的行径。如果是他们是真的人类白骨，会是逝去的镇上居民借节日之机回来看望在世的亲友吗？不过从未有存世的镇民从骷髅中认出过自己的亲属……他也渐渐打消了这种想法。

等他长大一点，就自然了解到，从社会风俗和道德来说，筹办万灵节活动的人们也不可能用逝者尸骨来做节日布置的一景。

但就算他们都是人工制造的骷髅模型，又是靠什么来维持行动？塞巴斯蒂安从没在那些骷髅上看到额外的支撑运行的机械装置，他们实在太像靠自己自然行动。这种情况之下，连镇上的传闻也变得可信起来：据说万灵节的骷髅都是由法师完成的。

关注那些骷髅久了，塞巴斯蒂安甚至会有种自己与他们是一年一会的老朋友的错觉。

*

罗宾刚和德米特里厄斯成婚的那几年，万灵节上，还小的塞巴斯蒂安扒着骷髅展览的铁栅时，会被继父积极干预地抱走。

德米特里厄斯那时热衷于学习《第一次继父的实用建议》，塞巴斯蒂安有一次进他们卧室时，不经意瞥到书的边角都被他翻得起了卷。

可惜人与人之间的良好关系建立，不是按照他人的实用建议就能完美复刻的。

比起继父最初那几年的积极，以及后来时不时的偶尔干预，塞巴斯蒂安更喜欢大部分时间他俩井水不犯河水的相处状态。

他对德米特里厄斯本人，以及他和罗宾的关系没有任何反感反对。塞巴斯蒂安只是并不认为“父亲”位置上一定要有一个人真实存在，上一个不在了，就得由下一个继承。

德米特里厄斯没有刻意在他面前摆起“父亲/继父”的架子试图说教他时，塞巴斯蒂安还是很尊敬他的。

但就像小时候塞巴斯蒂安好奇观察骷髅时，会被德米特里厄斯以“小孩子不适合过度关注这些神神道道的东西为由”抱走，他们总是在很多话题上聊不到一处去。

知道继父本质的好心，也为了家庭和睦，小塞巴斯蒂安起初还会刻意掩饰一下他在这些世人眼里比较阴暗的方面不同寻常的兴趣偏好。

好在玛鲁很快诞生，德米特里厄斯的大部分注意力终于从塞巴斯蒂安身上移开。

万灵节上他再不会被从骷髅“朋友身边”带离，可以随心所欲地想安静待多久就待多久，直到节日结束都行。

长大后的塞巴斯蒂安也很轻易地想通万灵节总是让大家多少显得有些忌惮的原因：其实无非是节日里处处的设置都有一点和死亡相关的影子。

人们畏惧不安的并不是节日本身，而是它背后象征隐喻的死亡。

没有活着的人类知道“死亡”之后是怎样的情景，所以大家本能地对这所有人都终将面对的未知感到恐惧。

但是看着内里空空，走出的步伐踢踢踏踏却莫名有点雀跃的骷髅，塞巴斯蒂安难得乐观地怀疑，也许之后会是另一场更有趣的冒险。

*

这一次的万灵节，斯凯拉也是在骷髅旁边找到他的。

斯凯拉明显也有一些忌惮骷髅的模样，今天走到塞巴斯蒂安面前站定的位置都显得比平常远了一点点——是既想离他近一些，又想离骷髅远一些的纠结情态。

和他对话时，她的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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