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 跟随者

他听了这话，不禁有点敬佩，默默盯着她，表达相应的情绪。她继续道：

“不过，那时候，每次在画画的时候，我都感受到世界的参差就是了。自己穷得连吃饭都有问题，来到一个阴森、恐怖的庄园里，只能握紧了画笔，画别人的心上人，我真的能体会到，人跟人地位的落差有多大。但是呢，那恰恰是我最坚强的时刻。”

他静静地听着，没有回答。因为他内心早已经千疮百孔，不知道如何说话。她却兴致勃勃，继续道：

“那时候，我真的很坚强。我清晰地知道，自己连这种情况都可以面对，就没有什么情况是不可面对的了。如果那个时候，我闹情绪，不画了，反倒是怯弱、胆小的表现。”

事到如今，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那时候他主动去找她，她都是拒绝。原来，她只是想依靠她自己。

与此同时，他心中的愧疚也在增大。让他如今心爱的女子忍受那种屈辱，他的人生何时做过这种事情？

她轻声道：

“当然，还是要谢谢你，你帮了我很多。但是，我确定，就算没有你，我也会走下去。我会去那庄园，去画画，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我自己！对，就是因为我自己。我是为我自己而活的，我不期待别人的帮助，我也不想依赖别人的帮助。季修先生，不巧，你就是那个持续不断带给我帮助的人，我是无法接受这情形的，我始终是要自己面对困难。”

他听罢这话，郑重道：

“那如果这个帮助是你百分百可以依赖的呢？我发誓，对你一辈子不变心。”

“我不要你的发誓！”

她答完话，背过身，道：

“你迷恋仙仙那么久，你觉得我会认定你忘了她吗？如果将来的哪天，你午夜梦回的时候，叫着她的名字，我就该视而不见吗？你太小看我了，我绝对不会去抢一个心里有别人的人，更不会当别人的替身。”

“啊？”

他急忙上前，对她道：

“我发誓，我从来没有这样过，你是你，仙仙是仙仙。我从来没有把你们当成一体的。”

她低声道：

“你也别发那么多誓了，你过去跟那恶魔一起怎么样迷恋仙仙，我是看在眼里的，我不相信你忘了她。你迷恋的只是我这双手，对吧？因为我这双手能画她！”

她还扬起双手，给他看。

他郑重道：

“我没有！你太污蔑我了，我要那样，我简直是畜生！”

叶莉叹口气，回应道：

“在我心中，你跟那恶魔像，但又不像。我觉得，你是善良的，但是，你身上有那恶魔的影子，我不想面对你，因为这让我痛苦。”

他小声道：

“你这更想错了，我就是我自己，我跟谁都不像。路迪那个恶魔只是我人生中认识的并不太起眼的存在，你要知道，如果不是仙仙，我跟他是没什么交集的。”

她回应道：

“但关键是，你们有交集啊！哎！你们这么长时间地喜欢同一个人，做同样的事情，就是请画师去画仙仙，你怎么可能没被同化？”

他听完，更是自责，道：

“从今往后，我的生命里没有仙仙了。”

“你别这么说，你就继续挂着她呀。我又没说怎么样！”

她明显就在负气。他停了停，问道：

“那么，你之前有喜欢的男孩子吗？”

“啥？”

“我的意思是，你把对方的照片给我，我来画他。”

“啊？”

叶莉弄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后，向右侧的方位走了几步，问：

“你疯了吗？”

“我没疯，我知道，只有这样才能弥合你心中的伤痕，我愿意去试。虽然我不会画画，但是，我可以学。”

她叹息道：

“哎！我不会这么折磨别人，我不以折磨人为乐的，你别这样啊！我之所以讨厌那个恶魔，就是因为他的思维太奇怪了，让我理解不了，你别跟他一样啊！”

他诚挚道：

“我坚持，叶画师，这是我唯一可以弥补自己过错的办法。你就说吧，有没有那样的男子？”

她听完，更是焦躁，向右侧的方位走了几步。但那地方太陡了，她脚底一滑，就跌了下去。

她才留意到，那是个悬崖。她感觉到，这里应该是很高。但是，她不怕，她知道，有人会救她。

果然。顷刻间，季修大人已经俯冲向崖底，伸手在那儿接她了。

他用单手就接住她了，轻轻把她放在地面。她不好意思道：

“谢谢啊。”

“别说这个。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

这里临着一条小河，她走得靠近那小河，看了看河面，再侧头看他。他仍旧是避让她的目光。她低声道：

“你过来，季修先生。”

“你要做什么？要知道，就算是这样，也可以说话啊！”

“你看你，老是不听我的，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她故意表露出失望情绪。他这才走向她，但还把脸侧到一旁。她轻声道：

“把脸朝着我。”

“还是别了。”

“你干嘛呀？你知不知道什么叫相互信任？你不信任我，对吗？”

“绝没有。”

他这才缓缓回过头来。她近距离地看到那被烧成一团的五官，再次痛心起来，问：

“你心里真没有仙仙了吗？”

月光下，他用被烧黑的眼睛认真凝望她，道：

“真的没有。我对她的感情只是感动，没有动心。但我曾经不知道那属于一种什么情绪，就误以为那是爱情。因为从小到大，没有人对我那样过，我一直被同龄人视为怪物，他们从来不跟我玩在一起，他们见到我，就会向我扔石子。我所在的村落中，没有女孩子喜欢过我，她们都害怕我。只有仙仙那样追着我，我心里有所触动，就认为那是爱情。”

她听完这个，心里有点难受。哎，看来，她是只顾着她自己了，没有考虑到他的情况。她“啧”了一声，问：

“那赤红玫瑰呢？”

“那只是一个对手罢了。你听谁说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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