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 破绽

木凌于空巽抚禾，又见黑纹刀割袍。

半空中的女修神情漠然，看着他的外披一点点化作灰烬，脸上不见一丝的意外。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长袍，握剑的手紧了紧。淡青色的道袍上不可避免地裂开几道口子，他周身的灵气隐入长剑之中，站在圆台上让人看不清神情。

单仪景不知何时进了演武场，站在雾山与逍空身后，有些懒懒地靠在看向圆台上的林清风。

雾山看了眼逍空，“如何？”

逍空抬眉，只轻轻摇了摇头。他没料到林清风停在了第五重，而苏易津有了境界兜底，不管如何应当都不会输了这一局。

一青一白无声拉扯着筝上的琴弦，直到青衣修士缓缓从圆台上飞至半空中。约莫过了两息，筝筝然的震颤声由白衣拉开，长棍旋起，泛黄色符纸哗啦啦响彻整个结界，林清风闪身靠近苏易津，再一次与长剑撞上。

只不过这一次林清风却有些奇怪地皱了下眉。

与之前的他相比，现在接招的苏易津少了几分杀气，剑气中一缕犹豫悄然散开。

她看向苏易津，再次挥棍，棍身上带着势如破竹的剑气与长剑，噼里啪啦的火光从剑的上半身一路滑倒剑尖上，不同的剑气相撞与灵气混合，结界开始扭曲，波动的剑身连带着对面人的脸开始弯曲，犹如波浪一般翻涌。

只是苏易津的眼睛眨动，与她冷然的眸子倏然对上。

他抬剑抵挡时胳膊掩住了半边侧脸，左边侧脸眉峰挺立，与下面那双带了些犹豫的眼睛着实不太相配。

“下一战，我会全力以赴，希望你也抱着必赢的决心来见我。”

苏易津端正沉稳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林清风眼睛扫过对面人的眸子，另一只手灵力运转，再一次将灵气注于棍身。

浑厚的灵气铺开，长棍上阵法一瞬亮起，震开长剑，刺过苏易津的眼睛。

胶着的剑棍分离，苏易津回身收剑，手上挽过一个漂亮的剑花，接着后退几步，等待飞扬的长袍落下。等衣摆完好地落在脚踝处，苏易津提剑上前，与林清风厮打在一起。

原本只是站在地上的弟子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开始层层叠叠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最为前面的修士依旧站在地上，手中捧着书看向半空中的两人，而后面有御剑者，站在剑身上，与好友三三两两高高低低地绕着圆台站立；亦有贴了飞行符悬在半空者，后背贴着上品的灵府，在微风下轻轻浮。

昆仑宗弟子不知何时已经收起了飞舟，站在沈落听身后。

阵修在空地上画阵，淡淡的灵气托起周围三十余人或坐或站，但是无一例外，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圆台上的两人吸引。

这些人中，不乏有与林清风对决之人。

三年前林清风上山后在演武场中与弟子们对决场数不知多少，那是的她就张扬极了，即便是被打下圆台依旧带着那双冷又犟的眼睛，再一次上台。

她总是不服输，一旦找到机会便会反击，一击致命，像是利剑一般令人心悸。

这几年，弟子们厌恶她身为凡人，却嚣张轻狂，肆意乖张，根本不像是能够静心修炼的修士。但不可否认的是，她的剑法更加厉害了，在圆台上就算是同境界的弟子，都几乎接不了林清风一招。

可原来那还是收敛过后的她，今日的林清风才是最为锋芒毕露时。

什么凡人之说，在林清风一次次赢下对决之后成为无稽之谈。

“你说这一次大师兄会不会赢？”

“林清风今日显然有备而来，我觉得悬。”

两人的身形比之之前缓慢了些，其中灵气反而更加浓郁，结界上的灵符翻飞，[林清风]三个字闪烁发亮，在空中胡乱旋转。

自从外披消失，苏易津出招时犹豫踟蹰，见招拆招但依旧显露出些许疲态，青色长袍上伤口狰狞，鲜血从中流出，略带了些狼狈。

林清风身上也渐渐有血迹溢出，点点血花在白衣上晕开，看起来有些可怖。

她急急喘了口气，咽下口中血丝，朝后退了两步。

看似处于劣势的苏易津从开始便掌握着主动权。

虽然苏易津在刻意露出破绽，但是她并无法精准选中，在每一次向前时，苏易津都会巧妙地避开，而那些伤口虽然明显，却没有碰到一次要害。

一次次地拉扯之后，她的灵气开始变得没那么浓郁，尽管灵府中依旧绿荫葱葱，但是长久下来，她必输无疑。

看来，苏易津已经参悟了第五重。

她眼睫颤动两下，看向远处的逍空几人，再一次提棍迎了上去。

“这一局，你必输无疑。”

苏易津话落，出招时更加厉害，第五重的领略好似上了一个层次，林清风在一次次的进攻下节节败退，身上又多了几道伤口，下巴被剑风划过，血滴滴落掉在长棍上。

她握着棍的手攥紧，抬手擦过下巴上的血滴，再一次迎上。

沈落听站起身，看向圆台上看起来比之前较为轻缓的打斗，眼神不由地落在林清风身上。

对于自然境修士而言，林清风的动作可以在他的眼中一一得到拆解，可不管是她出招的速度，或者是棍身上携着的无尽剑意，都能看出林清风绝非常人。

她如今不过是入微境，便能与物我境中期的苏易津几乎平手，称一句天才好似都带着贬义。

沈落听眼神晦暗不明，盯着那个移动的白色身影心中有些动摇。

若她与他红线相连，那是否林清风也会是上界的仙？

有些弟子眼神划过沈落听，心中开始怀疑起来。

不过是几息时间，苏易津与林清风身上都多添了几道伤口。

烈日炎炎，这场决斗已经进行了两个时辰。

“你瞧，林清风出招开始乱了。”女修坐在剑上，与旁边站着的好友闲聊。

另一人歪歪头，也蹲下来坐在剑上，两人双腿悬空晃悠，看向圆台上攻势越来越猛的林清风。

“确实，已经两个时辰了。她如今脚步虚浮，剑招混用，只是在依靠本能了。”

圆台上的林清风脸看起来白得比身上的衣袍都惨，长棍挥舞起来有些乱，好几次都碰到了结界边缘，灵符呼啦啦地响。

“上一次林清风画阵赢了师兄，你说这一次她还会用吗？”

她身上的伤口裂开，右臂又被一道剑气划破，林清风眼中却蓦然闪起亮光。

从开始她便发现苏易津的惯用手是右手，但每一次挥剑，右边肋骨处总会无所防御。此时正因为长剑在侧，他的右下侧几乎全部暴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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