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拱桥落水

虞杏娘睁眼，映入眼帘的是雕海棠榻阑上，绯色的扎染帐顶，边沿有赤色同心流苏。这里是侯府，她明明记得昨夜她与秋葵他们在五福斋吃庆酒来着，她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忽然脑中一痛，仿佛记忆缺失般，一点影子都捕捉不回来了。

她刚坐起身，便有几个丫鬟端着餐盘鱼贯进入：“夫人，该吃早膳了。”说罢便将膳食摆放整齐。

这时有道熟悉的嗓音想起：“今日是花朝节外面很热闹，我带你出去好好逛一逛吧。”

虞杏娘空荡荡的大脑这才想起今日是什么日子，花朝节是大燕国一年四季里最热闹的节日之一，据说是为了纪念百花之神，庆祝百花盛开的日子。

这天无论男女老少都会在头上簪花，吃鲜花酿和百花糕，还可以向巡游的花神们许愿，不同的花神代表不同的寓意，比如桂花神便是财帛之神，合欢花神便是姻缘之神，长寿花神便是健康之神。

虞杏娘从未逛过花朝游会，以往的花朝节她都是和姑娘们一同待在惊鸿楼里的，有的姑娘们会在楼台上弹琵琶奏乐，或是唱曲来吸引客人，也有的则在楼里跳舞陪客，而她，宋妈妈为了将她炒到一个最高的价格，是从不让她在外抛头露面的，只有神秘感才能吊住人的口味，所以她便只能一人待在房间里练舞，透过窗棂的缝隙去窥探街市的繁华。

能够自由自在的出去玩便是她小时候最大的愿望，可随着年龄的增长她好似已经适应了这种生活，对热闹的场景生不起太大兴趣。

忽然眼前一黑，谢予辞走上前将她的双眼蒙上：“我带你看个东西，你一定会喜欢的。”

虞杏娘小心翼翼跟着谢予辞的步伐往前走，绕过一座雕花木屏风，那双手终于缓缓移开。

只见衣架上架着各色各样的衣裙和首饰，约有十一二套，有的素绢轻鸿，风吹过裙摆如流水潺潺，有的温婉如镀了月光的岫玉，有的似芙蓉散瓣，飘飘欲仙。

“好漂亮啊，是你特意为我准备的吗？”

少年支着手臂，自豪点头：“嗯，快去换上吧。”

谢予辞退到屏风后背对着她，虞杏娘挑了一件桃粉色衫裙，布料丝滑轻柔，上面绣了海棠和桂花，还用了无数颗细小珍珠点缀，看起来十分精致。

换好衣服后，便有丫鬟过来给她梳妆，铜镜中少女面容清丽，只微施粉黛就已经十分出尘了，她持起梳妆台上的一躲芙蓉绢花戴上，耳边金饰叮当作响，泛着闪闪金光。

“夫人稍等，还差一朵花钿便大功告成了。”说罢微微起身的她又被按了下去，丫鬟小翠动作轻柔娴熟，看她的眼神仿佛在看自己的得意之作，接着她又给杏娘戴上藤花耳铛、宝红掐丝戒指、双玉麻花镯子。

谢予辞在屏风外转来转去，已经整整等了半个多时辰，等得他都快蔫了，他正转头去准备催一催里面的两个人，哪知一转头却对上了双勾人的狐狸眼。

少女面如芙蓉覆雪，唇若点朱凝脂，身姿轻盈扶柳，谢予辞眼中闪过一抹惊艳之色，想到他们成亲那日娘子也是这般好看，可惜当时的他对眼前的人毫无兴趣，后来甚至将她的妆容发髻全部弄乱，现在想来他却是第一个糟蹋了这美貌的人，他心中隐约升起一抹愧色。

虞杏娘见他这脸痴汉眼神，瞬间感到十分不自在：“你还愣着干什么，我打扮了这么久难道不出去了吗？”

谢予辞收敛了神色：“去去去，这就陪娘子去。”

“我要去叫上秋葵一起。”

少年神色一僵，这么好的机会难道不应该是属于他们单独的时光吗，怎么又要叫上那个碍事的：“秋葵今日不在，她早出去了。”

“夫人，我准备好了，我们一起走吧。”秋葵屋子的门被打开，她一身橙红衣裙从连廊那边跑来，看到虞杏娘忍不住惊叹：“哇，你今天好漂亮啊，我就知道得跟着你，这样贼有面儿。”

虞杏娘一边对秋葵笑着，一面又用眼神去刀谢予辞，仿佛在说：你不是说她不在吗。之后她和秋葵便手挽手往大门外走去。

“主子，咱们夫人都走了，你怎么还愣在这。”话刚说完，他便看到原来是被秋葵给带走了，他瞬间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谢予辞后槽牙紧了紧，昨夜醉酒接她回家，还给她买了衣服首饰，就连那御史大夫赵舆都是他去买通的，怎么到了关键时刻人却和别人跑了。

还未跨出大门便听到外面街市锣鼓喧天、人声喧嚷。

除了人人更是多得离奇，不仅那些曾经足不出户的深宅女子，还有很多外城来玩的或者做生意的。

花神游会只有到申时之后才会开始，秋葵看到望月桥旁有猜灯谜的，便拉着虞杏娘过去。

支架上挂了一面墙的纸红灯笼，灯笼上俱挂了纸条，虞杏娘随手拈过一张，只见上面写道：久旱未逢雨，只闻打雷声。

“只闻打雷声……”虞杏娘不禁呢喃出声。秋葵听到便凑过来看：“打一字，？该是什么呢？”

“我知道了，啊！”虞杏娘只觉得被什么人重重一推，随后身子一轻便浸入一片寒凉。秋葵被涌过来的人群推搡，没站稳脚跟往后仰去，将整齐挂着的灯笼压瘪一大半。

她听到河里发出很大的“噗通”声后，连忙去看，却被灯谜摊的掌柜拉住：“你给我站住，你看看，全给我弄坏了我还怎么做生意！”

眼前的天光越来越浅，四周河水冰凉刺骨，直直灌入鼻腔，虞杏娘挣扎的手臂渐渐没了力气，呼出一口气后便往河水深出沉去。

忽然腰肢被人搂住，将她往上带去，浑冽的水流划过她的肌肤，很快空气钻入她鼻腔，呼吸变得顺畅起来，她大口大口贪婪的吸取空气。

“咳咳咳……”

“你没事吧，醒醒。”

虞杏娘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长发卷曲，深眉高目的少年，他左耳的月牙形银质耳铛随着他的动作叮当作响，她认出来了，是那日商队里的胡人少年，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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