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躺下试试
烟云阁上,晚风吹过。
洛晚拾级而上时,江辞尘正倚在朱漆雕栏边。
檐下灯笼的光晕为他苍白的侧脸镀上暖色,比起大理寺初见时的病容,此刻他唇上已有了血色,想来是余毒已清。
听到脚步声,他指尖微顿,将正在把玩的青瓷药瓶不动声色地收入袖中。
当着他的面,洛晚将黑狐大氅搁在紫檀木椅上,道:“物归原主。”
江辞尘视线跟着她,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这个答案,要追溯到洛晚的前世记忆。那时天下三分,她本不关心最终鹿死谁手,直到叛国佞臣江辞尘问鼎中原,在庆功宴上封赏三军。
头功当属“血夜鬼箭”谢厌,那个据说让北国与西凉将士闻风丧胆的神射手。
庆功宴后,谢厌便开始为江辞尘清扫江湖势力,听雨楼便在其列,烟云阁作为朝廷暗桩,最终与听雨楼兵戎相见,她也因此记住了。
起初洛晚没有在意京师的烟云阁,以为只是一个普通的情报买卖组织,不过后来诗武大会那日,洛晚看见江辞尘与谢厌并肩而立,才确定此烟云阁正是前世那个朝廷暗桩。
洛晚望向远处渐次亮起的万家灯火,道:“你的好手下,陈南辕说的。”
因为仅仅凭此,还不足以让洛晚确定江辞尘会在烟云阁的哪里,主要原因还是她碰到了陈南辕。
近日来,陈南辕发现自家公子总是盯着一个小药瓶看,一看就是半天,他费了好大劲,终于从陈北辙口中撬出小药瓶的来历。
作为最最最懂自家公子、自封为解语花的陈南辕,当然要一不做二不休地去找公子想的那人,没想到刚出烟云阁就恰巧遇见来归还外氅的洛晚。
“他倒是殷勤。”江辞尘忽然逼近一步,“只是来物归原主?"
松墨香气骤然浓烈,洛晚后撤半步,后背抵上冰凉的廊柱,她道:“不然呢?”
他垂眸看她,唇角扬起一丝极浅的弧度,整个人又恢复那副懒散姿态,似乎在等她自圆其说。
洛晚顿了顿,又道:“还有道别。”
听到想要的答案,他眼底笑意渐深,抬头望了眼阁顶:“去上面坐坐?”
话音未落,江辞尘已飞身跃上,朝她伸出手。洛晚目光扫过他左肩伤势,未搭他的手,径自掠上屋檐。
江辞尘低笑一声,收回手。
两人并肩坐在高高的阁顶上,长街繁华如旧,卖糖人的吆喝声、猜字谜的嬉闹声、杂耍艺人的喝彩声交织成一片,与初入京师时一般无二。
洛晚道:“查出想杀你的人了?”
江辞尘漫不经心道:“除了太子党,还能有谁?只不过碍于没有证据。”
洛晚道:“那日你该留活口。”
“一群死士,留下也审不出什么。”他顺势仰身躺下,手臂枕在脑后,“躺下试试?很舒服。”
洛晚沉默片刻,也缓缓躺下,夜风拂过发梢,她忽然道:“没想到,有朝一日竟会和你在这儿看月亮。”
没想到,我们也会有如此和平的时刻。
身侧传来衣料摩擦的窸窣声,江辞尘忽然撑着手臂半支起身子,这个角度他整个人笼在月光里,他轻笑:“就当是照顾伤患。”
洛晚道:“坎塘县你偏要从我手中带走李嬷嬷尸体,是为了今天?”
江辞尘颇有道理:“命案发生在销赃窝点,我去缉拿罪犯,遇上这样一件事,坎塘县官员落马,命案无人审理,我自然要管。”
洛晚道:“但是陈南辕说,这种缉拿县令这种小事你从不亲自到场,坎塘县你亲自到场,是为了和我作对吧?”
江辞尘笑道:“我觉得你越来越聪明了。”
洛晚语气不明:“毕竟从我进入京师开始,你就派人盯着我。”
江辞尘道出缘由:“乌潭镇的人是你,我自然要确保沈之砚的安危。不过我好奇,既然是你,为什么你最后没有杀沈之砚,还要救他?”
洛晚道:“我从来都没有打算杀他,只是你一直以为我要杀他而已。”
江辞尘眯了眯眼:“你蓄意接近他,所图到底是什么?”
洛晚道:“听雨楼机密,不可外传。江公子现在怎么忘记我是什么身份了?”
江辞尘挑眉道:“自然不敢忘。”
洛晚视线滑到他受伤的地方,那里没再渗出血:“你这次受伤,公主党必然人心浮动,太子党倒是捡了便宜。”
江辞尘道:“北野稷折了那么多高手,若半点好处没捞到,怕是要气疯。”
提到北野稷,洛晚便想起这位昏君一声令下,沈之砚便五马分尸的结局。
她冷声道:“最好这样。”
江辞尘侧目看她,往日她总是克制疏离,伪装成柔弱善良的世家小姐,此刻却难得流露出锋芒,或许是因为即将离开京师,才稍稍卸下防备。
江辞尘道:“你似乎很厌恶北野稷?”
洛晚道:“不止。”
何止厌恶?只要想到今世沈之砚仍可能因那昏君的多疑狭隘而重蹈覆辙,她便恨不能将其千刀万剐。
江辞尘迟疑道:“为什么厌恶他?”
洛晚动了动唇,话到嘴边,但无法说出,那是关于未来会发生的事。
正是当她思虑的这片刻,江辞尘一声不响地注视着她,而后,忽然倾身靠近。
他的手掌轻轻覆上她的唇,眸光深深望进她眼底,似乎在探寻什么。
最后,他垂眸退开,眼底闪过一丝落寞。
月光洒在两人之间,他的轮廓在夜色中格外清晰,洛晚忽然发现,他的睫毛很长,垂眸时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莫名显得温柔。
他的掌心温度犹在唇间残留,那一瞬的靠近太过突然,她甚至没来得及避开。
他退回安全距离躺下,神色如常地望向天空,仿佛方才的试探只是她的错觉。
可她知道不是。
江辞尘这种人,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带着目的。
这个时候的江辞尘没有找到他想要的答案。
关于洛晚厌恶北野稷的原因,到底是因为他曾在诗武大会为他们赐婚,还是因为他派人刺杀自己,江辞尘都没有探知到。
她眼里的情绪,始终如湖水般平静,或者说比湖水还平静,至少湖水还会因外力产生涟漪和波浪。
而当他靠近她的时候,她的目光始终无波无澜。
夜风忽然静了。
沉默良久,洛晚别开眼,道:“因为沈之砚。”
江辞尘道:“你担心太子党算计沈之砚?现在太子党算计的分明是我。”
洛晚道:“他们赢不了你。”
他怔了怔,随即失笑:“原来在你心里,我这么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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