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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雁宁跪坐在矮几前,郁闷了良久,正准备起身找魏兰殊认错,不料云湄竟从门外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暂且还来不及行礼。
她忧心忡忡道:“魏老夫人归府了。”
雁宁闻言抬了抬头,紧紧咬着唇,沉声道:“我都还未曾来得及去问安。”
“这些都不重要。”云湄忙将她拉起来,继续说:“二郎正被魏老夫人罚呢,浑身上下都是伤!娘子还是去瞧瞧吧。”
“什么?!”雁宁身子都还没来得及站稳,便丝毫不顾礼仪三步并作两步跑了出去。
她一路慌忙地寻找,终是在正厅外寻找了他的身影。
魏兰殊垂眸而跪,一记长鞭重重抽打在他的背后,衣料已经显现出几道深深的血痕,他的身子绷得很紧,脖颈上青筋突起,汗渗得满身都是,却一言不发地忍受着。
“我曾经以为你是个听话的,难道将我嘱咐给你的话全都忘了么!既有你父兄在,又何需要你……”魏老夫人扬手怒指着他,正处于暴怒之状。
魏兰殊似乎注意到了远处正奔来的雁宁,还未等魏老夫人说罢,便提高音调出声打断:“祖母!”
说话的时候,不慎牵动伤口,钻心的疼痛却令他瞬间脱力,他没忍住,倒吸一口凉气。
雁宁心疼地看着跪在地上的魏兰殊,只见他满身伤痕,额间的汗珠细密,薄唇更是隐隐发白。
“君子!”她说着,忽然朝魏兰殊扑去,为他挡住了一鞭子。
魏兰殊有些怔愣,眼神有一点困惑,又带着一丝懊恼,他的神色一下子变得极为难看,望向她的眼神也越发晦涩难辨。
雁宁将整个身子贴在他背上,死死护住魏兰殊,不想再让他收到任何伤害。
挥鞭之人瞧见还未停手,正当他举起长鞭即将要落下时,却被魏兰殊横手接住。
雁宁看着魏兰殊的表情逐渐僵硬,他慢慢抬眸,望向挥鞭之人时,连脸颊上的肌肉都在颤抖,握住长鞭的指节用力到发白。
魏老夫人片刻后才回过神,高呼道:“给我拦住五娘子!”
雁宁很快被两名老媪擒住双臂,想要把她往一旁拉。
她拼命想要挣开老媪的束缚,再也忍不住嘶声大叫起来,湿漉漉的发丝胡乱贴在她额间上,冲着两名老媪喊道:“放开我!”
她们听命于魏老夫人,就算雁宁如今也是魏府的主人之一,也终究比不了魏老夫人的命令。
此刻魏兰殊低垂着脑袋,表情空茫茫的掀下睫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深呼吸一口气,愤愤地看向两名老媪,驱逐道:“还不快走!这不关你的事。”
雁宁愕然停下身上的动作,难以置信地抬头直视他的眼睛,之句话从他口中说出,雁宁的耳畔此刻正嗡嗡作响,大脑一片空白,一时间好像从没说不出话来。
“怎么就不关我的事了?你是我的君子,我为何不能来帮你?”雁宁的声线很不稳。
魏兰殊低垂着眼眸,刻意避开她投来的目光,再次开口:“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些什么!”
他的声音很淡,却令她酸楚起来,雁宁知道他这样说的目的是什么,不过是不想让她受罚。
“君子,你我是夫妻,应当同患难,祖母还要打你多少鞭子,我来受!”雁宁说着,没来由地一阵心酸,她眼里隐隐有泪光在涌。
话毕,魏兰殊头埋得极低,持鞭之人仍然继续着手里的动作,却被她捕捉到一丝无措。
魏老夫人在一旁看够了这样的戏码,终于发话:“来人,送五娘子回房!”
“不要……”雁宁无声地呜咽着,无力说道:“君子,是我错了,我不该瞒你的。”
云湄见状急忙推开两名老媪,寒声道:“不必,我来就行。”
话罢,云湄便扶着失神的她回到屋里,雁宁面上拢起眉头,满脸愁容地趴在矮几桌案上,一滴清泪瞬间沿着鼻梁往下流滴在手臂上。
她的神情空落落的,开口的声音有些暗哑:“他好像……真的对我失望了,他会不会……”
此刻仿佛有什么东西哽在喉头,言语未尽便断了。
云湄摇头道:“不会的,娘子莫要想太多。”
一想到方才魏兰殊受罚,雁宁有些怔愣,看向云湄困惑问道:“魏老夫人为何这样狠心对君子?”
云湄这才想起刚打听到的事儿,忙告诉她:“听说,魏老夫人自二郎出生以后,便十分不喜,也不知是何原因,如今这样罚他,府中上下倒也没人觉得惊讶。”
闻言,雁宁神色空了一瞬,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她面前碎裂而开,却又无声无息。
云湄大胆猜测:“如今这府中,怕是只有魏夫人疼爱二郎。”
“那便去母亲那求情。”雁宁忽然觉得这样做有些不妥,看向云湄疑惑道:“也不知君子犯了怎样的错误,会不会是我私自去会面公孙行之事才引得魏老夫人恼怒?”
云湄却是摇摇头,认真道:“应当不是,二郎定会想办法将此事瞒住,断不会让娘子因此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雁宁眼底骤沉,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我早该想到的,我这样做换作谁人都忍受不了,纵使是那个温和宽容待人的魏兰殊。”
她垂下双目,难言面容上的哀伤:“也不知君子还会不会消气,若他当真厌恶我该如何?”
雁宁的声音不自觉提高了几分,甚至还有些轻微的颤抖:“我不想他讨厌我。”
*
晚间时辰,雁宁曾去书房寻过他,可魏兰殊还是不愿见她,看来是真的生气了,不过她没就此放弃,寻到了见他的好时机。
雁宁刚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便是魏兰殊的宽肩窄腰,水珠从胸膛滚落,到了腰身,虽看似清瘦,实则肌肉线条紧实利落,瘦而不柴。
雁宁是听见屋内没水声良久之后才敢进去的,没想到魏兰殊身上如今□□,她很难想象他在里面这样久究竟都在干些什么。
魏兰殊对她向来包容,从未动怒,可此时却骤然沉下了脸,神色紧绷,眸若寒冰:“还不出去?”
她却只是转过身来,不自觉紧了紧攥在手心里的裙裾,脸色愈发的阴沉,此刻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方才的出浴画面。
雁宁的脸颊渐渐染上羞耻的红,气氛逐渐被暧昧侵袭。
她良久回过神,唇瓣动了动:“我为何不能进来?迟早……都是要瞧见的。”
他的声音低沉,即使隔着遥远的距离,雁宁也依然觉得耳垂像是被烫了一下,带着点酥酥的麻。
“那好,细君既不觉得羞耻,那现在便与我在此同房吧?”
在她心里,魏兰殊是谪仙般无欲无求的郎君,定然对夫妻同房这方面不感兴趣,怎料他会这样不合时宜地便直接提了出来,甚至耳不红心不跳的。
雁宁想,或许他这样是想赶她走,她偏不如他所愿,转过身来心一横直接道:“好啊,说不定今夜之后君子会迷恋上这种感觉。”
她真的是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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