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裹粽
李灵钥话声清脆娓娓道来，众人都听得兴致盎然。
李良宏虽为官多年，但才来广府一月，也听得津津有味。
他想起一事来，问李灵钥：“前些日子我见有龙舟上装扮得甚是华丽，旌旗招展，披红挂彩，还有人演奏鼓乐，岸边还有人舞龙舞狮，那也是龙舟竞渡？”
李灵钥摇头：“爹爹，那不是龙舟竞渡，那唤作龙舟招景。”
李青祥看着她：“龙舟招景？又是怎生一回事？”
李灵钥点头：“龙舟招景是此间村庄取出本村的龙舟拼好后，挑了吉利时日，请了兄弟亲戚村中的龙舟过来作客。不仅本村的龙舟要装扮得热闹好看，来的龙舟也是花团锦簇，那时也会有龙舟竞渡，还会放许多鞭炮。而后他们还要一同开宴，可热闹了。这是龙舟竞渡前的要紧事，只可惜咱们不是广府本地人，没有邀请，便不知时刻，也看不着这盛景。但爹爹运气极好，居然遇到了。”
李良宏也笑了：“原来是这样，那真是运气极好了。”
忽然见霍啸雨饶有兴致的看着自己，李灵钥愣了一愣，补了一句：“我是看了广府的风物志，问了此间的阿婶与阿伯才知晓的。每日往我们家中送柴送菜的阿伯与阿婶的村子都有龙舟，今日也来赛了。”
霍啸雨禁不住问：“他们村的龙舟可赢了？”
李灵钥摇头：“他们两村的龙舟翻船了。因我对送柴的阿伯说要为他们村的龙舟喝彩，他告诉我他们村姓森，龙舟的划手穿着绿色两裆，背心写了林字。”
霍啸雨先前见到有龙舟上的划手身着绿衣赤着双臂，背心写有林字，那龙舟真于半道便翻了船。
他忍不住扶额：“当真是可惜。”
李青祥则问：“龙舟竞渡中获了胜，可有奖赏？”
李灵钥点头：“龙舟竞渡中获胜者很是荣耀，也是同村上下齐心同力的结果，村中必定有奖赏。”
霍啸雨：“奖励为何？”
李灵钥想了想：“赢了的有花红利是，风光无限，还有他们的乡邻担了凉轿来抬。他们会被抬到村中，被乡邻的敬仰与祝贺，而后荣耀地进入宗祠拜祖宗。”
霍啸雨：“花红利是？”
李灵钥：“花红利是不仅会有宗族奖励的金银布帛，在村中得同族的尊敬，连吃酒宴都能坐长辈才能坐的上席。”
李青祥：“输了呢？”
李灵钥想了想：“这龙舟竞渡还有个讲究：若是争不到胜，至少不能输与邻村。输与邻村会被邻村嘲笑，抬头不见低头见，要被嘲笑一整年。因此不是不能输，是不能输与邻村，输与兄弟亲戚的村庄也不行！龙舟竞渡中翻了船，往往是邻村百姓笑得最开心。这会儿输家大约都垂头丧气地回宗祠内跪祠堂，向祖宗请罪了。”
霍啸雨与李青祥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连那边桌上霍啸雨的侍从也笑了。
李良宏笑着摇头，程氏也掌不住笑道：“这些习俗当真要来到此间才知晓，不来此间听都听不到。”
龙舟竞渡后，江中的龙舟也没即刻散去，江边瞧热闹的百姓都抢着挽起衣裤下到江中。
李良宏：“他们还在此间游水。”
李灵钥：“广府风物志里说这是浸龙舟水，沾龙舟带来的好运道。洗过龙舟水，顺风又顺水。”
百姓浸过龙舟水便陆续离去，但在江边设了茶桌的富户浸过龙舟水却没即刻离开。
李灵钥远远地看到那两名大食国商人正坐在一张方桌旁与人说话。
李灵钥收回目光，却见霍啸雨英挺的面容皱成了一团。
他将荔枝核吐在手心，皱着眉：“青曜，同是荔枝，他这荔枝比那日在你家中尝过的差远了，酸极了。你尝尝。”
他拿了个荔枝递过来。
李灵钥对着他手中的荔枝看了看：“这是酸荔枝。”
霍啸雨：“酸荔枝？你怎生看出来的？”
他将荔枝翻来覆去地细看。
李灵钥：“荔枝也有许多种，这些时日我见了许多也尝过不少，大约能分辨。这种荔枝甜味极淡，酸味倒浓，核也大。我不吃。”
她拿起几颗荔枝看了看，将其中一粒递给霍啸雨：“这荔枝与署提举手中的荔枝不是同一种，比署提举拿的稍甜些，核也小些。”
霍啸雨与李家众人听了这话，都对着桌上的荔枝细细研究。
霍啸雨接过她递去的荔枝放在手边，先将手中的荔枝剥去外皮放入口中，被酸得皱眉：“果真是酸的，但没我先前那粒酸。比不了那日在李大人家中品尝过的，那是真甜。”
他又尝了李灵钥递来的荔枝：“你挑选的果然甜得多。”
李灵钥：“那日署提举在我家尝的荔枝名唤龙牙。果子比这种荔枝小，果皮刺手，但比这个甜多了，核也小。那可是我仔细挑过的，必定会甜。”
霍啸雨来了兴致：“如何挑选？你教我！”
李灵瑶：“有个最简单的法子。用食指与中指托住荔枝枝叶所在的底端，拇指轻摁荔枝顶端。荔枝顶端软者，核小甜蜜；顶端硬者，核大而酸。”
霍啸雨与李青祥当即挑了几个荔枝一一探查，而后剥皮比较并品尝。
片刻后，二人都点头：“这法子真能挑得出甜些的荔枝。以后我们也按这法子来挑选。”
茶楼伙计送了点心来。
李灵钥：“爹爹，娘亲，署提举大人，兄长，这是龙舟饼，这是杏仁核桃酥、鸡蛋糕、白凌酥饼、红凌酥饼……”
不多时，小二端上来两只大瓷盘，瓷盘内堆着色泽缤纷的饭食，一只瓷盘放在了李良宏等人的桌上，另一只瓷盘则送到了霍啸雨侍从所在的那边。
程氏看着女儿：“今日不是该食粽子？怎的还有饭食？”
李灵钥：“这是龙舟饭，也唤为龙船丁，以辣椒丁、花生、豆角碎、肉粒、虾米、香菇等焖在一起，其中必不可少的是辣椒丁，寓意为添福添丁。这饭食仅有龙舟招景与龙舟竞渡时才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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