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南丘神决宫

“你要敢撒谎，得问问爷手中的盾刀同不同意。”

大汉忙求饶：“大侠、大侠，那是我和婆娘生养的小子，是我的儿子！”

燕随云挑挑眉，转头看那小孩，问：“他说的是真话吗？”

那小孩浑身脏兮兮，一张脸被揍得鼻青脸肿，看不分明表情，闻言抬起头，看那大汉的眼神尽是敌意。

“他不是我爹！我是被人牙子卖给他的！”

小孩“噗通”一声跪下来，不停磕头道：“大哥哥，我知道你是个大好人，求求你救救我吧！”

燕随云作为现代人，实在受不住这么小的孩子在地上磕头哭诉，连忙上前扶起，触手却是两根细竹竿般的手臂。

这小孩瘦骨嶙峋，几乎没什么重量，他掀起袖子和裤管一看，皮肤上新旧伤痕交错，触目惊心。

“这些都是他打的？”

小孩见他如此关切，不似作假，内心恐惧消了不少，低头道：“也不全是，有些是偷东西被人捉住打的，有几处是在马车下碰瓷，被车轱辘轧的.......”

“如果不这样做，就弄不到钱，就会被他活活打死。”

他头发蓬乱，衣着褴褛、瘦骨如柴，但双眼却黑白分明。

燕随云看着莫名鼻头一酸，他转身朝着大汉狠狠瞪着，手中的盾刀几乎忍不住要砍下去。

但是他是现代人，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已经让法制观念根深蒂固，人情不能凌驾于法律之上，哪怕在这个武侠世界，如果不是生命受到威胁必须自保，再罪大恶极的人都应交由律法和官府审判。

他不能动用私刑，何况，真正的苦主并不是他，而是那个小孩。

久久，燕随云抿唇，道：“我会将他交给官府处置，以后你就不用怕了。”

小孩犹豫看他，一双大眼充满疑惑：“大哥哥，你那么厉害，为什么还要交给官府？”

“因为天下有法，王法昭昭，不容任何人僭越。哪怕大哥哥武功再高，也不可以动用私刑。我相信，把他交给官府，官府一定会公正严明，让这个坏人受到该有的惩罚。”

一个清澈的声音响起，有人几步走出，代燕随云回答了这个问题。

燕随云心中同意，扭头看了眼。

是季行雪。

他早前就从列表里看到她在跟踪自己，于是静观其变，没想到她先出来了。

季行雪朝燕随云拱拱手，低身看着小孩的眼睛，道：“你想大哥哥因此被官府追捕，四处逃跑吗？”

小孩连忙摇头。

她笑了一声，眉目柔和。伸手摸了他的头，夸赞一句：“好孩子。”

而后起身向燕随云行了一礼道：“燕兄不仅侠肝义胆，更难得严守法令，季某实在佩服！”

她携剑跟来的目的，是早猜想到那人会怀恨在心，伺机报复。而燕随云看起来并不会武功，所以打算跟在其后护他一程。

没想到看到方才他出手果断决绝，力度惊人，竟是一个不显山露水的练家子。

她怀疑是自己看走眼了，又不便追问他人底细，反倒是燕随云不好意思开口：“季兄，我不过是有两下傍身的拳脚功夫而已，不值一提，哪里比得上贵派的逍遥剑法——”

这一说，燕随云忽然想到，没准对方以为自己又要缠着她比武了。

季行雪点头微笑道：“燕兄之前说的切磋可还算数？”

...

神决宫位于南丘丹鹤山巅，此地位于襄州、越州、澜州三界交汇地，一条沧澜江自丹鹤山下东南一带奔涌而过，上游是商贾兴旺之地的襄州，下游直通澜州渔港，因地势开阔平坦，常年无风无浪，又为三州中心，是以渐渐成为商贾云集之地。

近年来有个广为流传的说法，说这神决宫初代宫主为一樵夫，入丹鹤山砍柴误入迷雾中，偶遇一位老神仙，得传功法《迷仙引》，由此留在山中苦修，待功法大成后拜别神仙，山下已过百年。樵夫心有所念，于是在丹鹤山住下，他一边广收门徒，一边将迷仙引功法加以改进，使之能代代相传，由此，神决宫便有了雏形，这樵夫也被后代弟子尊为山樵老人。

这传闻颇有“千岩万转路不定，迷花倚石忽已暝”①奇谲之风。至于更迭多少代，才有了今日的规模阵仗，便不足为外人知晓。

这些年，神决宫的势力一度盘踞丹鹤山甚至越州地界已经根深蒂固，除了门派改制大有收益外，也是因为这门派带有神话色彩的来历引得人心生向往，纷纷拜师。

试想，寻常人若是学武拜师，不拜家喻户晓的、来历高深的，难道拜那些地鼠门、铜钱会、蝙蝠帮这些一听名字就令人皱眉的喽啰门派吗？

行走江湖，遇敌遇友都先要自报家门，怕是刚说出哪门哪派，对面就已笑掉大牙了。

当然，神决宫在江湖上威名也好、手中财力武力也好，在如今的朝廷面前，都是不值一提的。

越州巡检司内，一众天衡卫堂下肃立听命，堂前俨然是从京都赶往越州彻查神决宫一案的高勤、段无缨两人。

只是高勤位居上首，态度桀骜，亲信侍从将近十人，纷纷立在身旁，如众星拱月般。而协同查案的另一位大人段无缨则恭敬站在下首，他孤身一人，想来带的亲信侍从都与其他天衡卫立在堂下听宣。

众人不由心生疑惑，素来听闻寒梅照雪段无缨的名气过人，精才绝艳，这下亲眼看见，好像并不受上级待见。

待点卯签了字，有通传来报。

“副指挥使，神决宫宫主带了人，现下在门口等候大人问罪。”

天衡卫初到，神决宫主霄和亲自率领门下三长老、两位堂主到巡检司前请罪，无论后面天衡卫发不发难，至少他们先放低了姿态。

这样的态度还不至于是群蠢人，高勤内心讥讽。

案件还未查清，神决宫目前除了失察之择还未有其他，不能轻易定为有罪。他不屑于在此时接见神决宫的人，在他看来，这些江湖门派实则就是混子聚众抱团，弄虚作假，一群蝼蚁。

他自诩将门出身，祖上封荫，被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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