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朋友
太初宗冰牢。
冰牢在整个太初群山之下,经年的冻土将冰牢裹得严严实实。外面是璇霄仙尊亲自设置的阵法,除非有允许,否则谁也破不开。
谢己走在春浮寒一旁,两人并行,身后谢怀瑜悄咪咪抬眼,看看父亲的背,又看看同样挺拔的春浮寒。
听闻春浮寒修无情道。但记忆里,结合谢怀瑜看到春浮寒为数不多的几次来看,并不是他想象那样冰冷无情的无情道,反而春浮寒很会笑,有时周转几方势力也游刃有余。
他真的是无情道修士?
“谢三公子。”陡然被点名,谢怀瑜激灵一下,立马将刚才的想法抛之脑后,他连连摆手:“春师兄叫我谢怀瑜就好。”
春浮寒侧目看他,他似笑非笑的眼神在谢怀瑜身上划过,感到莫名,谢怀瑜勾起唇角,回了一个尴尬的微笑。
本以为春浮寒会问起有关斛玉的事,但这一路来,他几乎没有提及,反而问起溯霭洲相关的事宜。
“早有听闻,溯霭停云宫炼器愈发精进,天地玄黄,地级法器在停云竟已不稀奇。”春浮寒踏在冰面,同谢己道。
谢己温声:“若说炼器,自然还是太初更胜一筹。溯霭只是数量支撑罢了。”
他并不是在谦虚。修真界如今最负盛名的炼器师就在眼前。
谢己垂眼,遮住眼底的深意。
春浮寒异军突起,几乎垄断了半个修真界的天级地级法器,他目光落在青年的佩剑,名剑也无,可呼风,可唤雨,天级上品。
他这么说,春浮寒只是无所谓笑笑。
“尸体”已经提前一步送到了冰牢,此时正静静躺在最里。
“谢三公子,借一步说话?关于谢一的有些事,目前我们或许需要……单独谈谈。”
谢怀瑜很快看了自己老爹一眼,得到允许,他硬着头皮,随春浮寒进入尸体隔壁的冰室。
一进门,铺天盖地的寒意袭来,冰室没有阵法加持,只有几张椅子。还好椅子是木头做的,要是冰的,谢怀瑜应该会选择站着。
“谢怀瑜。”
谢怀瑜肩背板正:“是。”
背对着他的春浮寒转身,清雅的眼睛审视谢怀瑜,许久,在谢怀瑜坐立难安到极点时,他忽然道:“你认识斛玉,也知道他没死。”
谢怀瑜忍着惊诧抬眼,他根本来不及反应,春浮寒又随即抛出下一个问题:“望初也知道。”
“……”
春浮寒抛出第三个问题:“除了你们,还有谁?”
一个人从如沐春风到杀气四溢,原来只需要几息的时间。谢怀瑜求生欲空前旺盛,他坐直道:“没有了……应该是没有了。”
此时只能静观其变。谢怀瑜心里忐忑,他怎么知道斛玉的?莫非斛玉此时在太初手里?
“说说吧,”春浮寒坐到谢怀瑜对面,看着他,嘴角虚虚噙着笑意,“虚境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要用大殿那一套来含糊,我能看出来。”
无情道脱离情义,于是擅察人心,谢怀瑜紧张之下坐得更直,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父亲就在不远处的门外,所以他并不是那么害怕,他觉得自己作为唯二当事人,应该有资格谈一下条件,于是他问:“……你,你是怎么认识斛玉的?”
他故作镇定:“我向来不会轻易出卖朋友。”
他的镇定在春浮寒眼中没什么掩盖的作用,反而让他对小师弟和这个谢三公子怎样认识的有些好奇。
对他的行为表示认可,春浮寒拿出自己的直系弟子命牌,抛给谢怀瑜。
珍贵的白玉令牌像不值钱的石头扔过来,在空中转了几圈,被谢怀瑜惶惶接住。
室内灯火通明,谢怀瑜定睛,只见那白玉牌上,一面刻字,一面雪纹。
眼皮不知道为什么一直狂跳,谢怀瑜翻到刻字那面,只见自上而下排列写着,“璇霄”“浮寒”“丹月”“暮归”“溪云”。
前面几个都能对上,唯有最后一个……谢怀瑜抬头,疑惑望着春浮寒。
什么意思?
春浮寒轻点命牌。
他嘴唇轻启,吐出一个字,就是对谢怀瑜的一次冲击:
“太初璇霄仙尊座下最后一位直系弟子。斛玉,字溪云。”
谢怀瑜:“……”
春浮寒:“他是我师弟。”
“…………”
谢怀瑜稀里哗啦地从椅子上摔下来。
许久,“别紧张。”春浮寒淡淡收回命牌,道:“如今知道这件事的外人只有你。”
谢怀瑜想到斛玉可能是来历不凡。
但他从没有把斛玉和太初宗直系弟子联系起来。
他是那位直系弟子……谢怀瑜忽然一拍脑袋。
太初那位小弟子十年未出现,不正是斛玉闭关的时间?!
谢怀瑜脑袋里疯狂回想自己有没有在斛玉面前说过太初的坏话,有吗?没有吧?没有吗?
他就说斛玉的两件灵器怎么从没见过,谢怀瑜抱着头,悄悄瞄一眼春浮寒。
他想起来,斛玉曾同他说过,手中的法器出于师尊之手。怪不得,若是璇霄仙尊的确就非常合理了。
天地之间生出灵智本就极其罕见,或许百年也不会有一个,如此舍得,除了太初小弟子这个位置,谢怀瑜一时还真想不出哪家能做到如此。
“天灵根之事,如今三洲都知道了,”春浮寒转头,望向隔壁,“但天灵根出世之前,只有你接触过谢一。”
“他是如何来,如何死,天灵根真相如何,取决于你。”
“……”
脑子转了几圈,谢怀瑜试探抬眼:“谢一……是我雇来帮我参选的修士,他是天灵根我不知情,把他穿插进大比是……”
春浮寒打断他:“不够。即使歧奴异常之事太初可以出面解决,但天灵根百年难得一遇,近百年更是未有影踪。即使是尸体,也会被觊觎。”
尸体是假的,伪装地再像,拿到手炼化就会发现异常。
谢怀瑜失落垂下脑袋,要是斛玉不帮他们,自己逃出虚境,或许就不会有暴露的风险。他可以不救的。
“那怎么办……”他如此愧疚,春浮寒忽然道:“还有一个解决办法,不过需要你的一点牺牲。”
谢怀瑜迅速打起精神:“什么办法?”
春浮寒轻描淡写道:“让尸体在所有人争夺时毁掉。”
“争夺……”谢怀瑜猛抬头,“会有人来冰牢偷尸体?”
“偷?”春浮寒纠正他,“是抢。”
……
谢怀瑜回到住所的路上就感觉到不同寻常。不止斛玉,谢怀瑜的身份也暴露了,参加大比之前,谢怀瑜恨不得将自己的真实身份掩藏在地底。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现在会变成如今的窘状。
“溯霭洲三公子?之前怎么一次也没见过……”“修为不高……溯霭洲主对这个三公子很是上心……”
窃窃私语,谢怀瑜甩甩脑袋,忽然,他脚步一停。
“……他两个哥哥死在十年前歧奴之灾,所以停云宫才让他出来……停云宫那两位哥哥我倒是见过,真是当得起停云宫的名号…!”
因为虚境被天雷撕裂的事,太初宗全面戒严,不少弟子巡逻边界,谢怀瑜的院子在边界附近,是他特别找的,本来想着不引人注意,这下却变得毫无作用。
关上门,谢怀瑜泄气趴在床上,头在枕头上滚来滚去。
春浮寒临走前叮嘱他,他们之间的谈话一个人也不要告诉,就连父亲问起也不行。谢怀瑜心里忐忑,这个方法不知道能不能行,万一失败了,真是要被父亲和修真界一起骂……
夜色渐近,迟来的黄昏被窗户遮住一半,只留下来几缕光线,照拂着室内的地砖,显得孤独寂寥。
谢怀瑜心烦意乱,突然,一道轻朗的声音透过那几缕光线,在寂静的房间内响起:“我师兄让你为难了?”
“?!”
这声音简直不要太熟悉,谢怀瑜一个激灵蹦起来,他堪称迅猛扭头,惊喜对上斛玉那双笑盈盈的眼,谢怀瑜眼前一亮:
“斛玉!”
一桌之隔,坐在窗台上的少年抱着兔子,小腿随着晃动一摆一摆,将为数不多的光线分成一条一条。
和先前不同,这次他摇身一变,内里朱红色的里衣,外面披着厚实温暖的月白色大氅,同色系的靴子随着斛玉的动作晃来晃去,黄昏下,简直身上的每一根线都透露着低调的奢侈。
谢怀瑜知道斛玉长得好,但彼时他穿得普通,并没有现在这样冲击,现在的斛玉……谢怀瑜心中无端滑过那天清晨见过的太初宗细雪。他一动不动,僵坐在床沿,看得出神,直到斛玉挥挥手:“看够了?”
谢怀瑜:“……”
迅速别开脸,谢怀瑜娃娃脸带了点羞赧,他还没从再次见到斛玉的惊喜中脱离出来,语气依旧带着雀跃:“你,你怎么来了?有没有被人发现?对了,从虚境出来,你身上的伤……”
粗略上下一看,谢怀瑜一时间竟没有看出来斛玉哪里像被天雷劈了几轮的样子,他以为是太初宗灵丹妙药多,于是终于放下一点心来,“还好,还好,没事就好。”
闻言,斛玉手中被摸得半睡半醒的兔子终于舍得掀开一只眼皮,他打量了眼前的人类两眼,又不感兴趣地合上。
傻小子一个,没意思。
轻轻跳下窗台,斛玉将兔子放在自己曾经睡过的枕头上,他自己则坐在床上,手臂撑着床沿,和谢怀瑜面对面,方才开口回答:“没骗你,真死不了,命硬着呢。”
谢怀瑜猛点头。斛玉是偷空来的,一会儿还要回去接着疗伤,他抓紧时间跑这一趟,只是想问谢怀瑜:“大师兄要你配合,有关谢一尸身这回事……你自己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斛玉依旧是那个斛玉,总是能抓住一些谢怀瑜的软肋,他挠挠头,垂着脑袋,开口道:“其实我觉得春师兄安排得挺好的了,只要局面一乱,我出来证明一下,就能能省去很多麻烦。”
斛玉打断他:“我是问你,谢怀瑜。”
他这是第一次这么严肃地叫谢怀瑜的全名,神情严肃,不好意思看斛玉,谢怀瑜唉呀了一声,走到桌边,手忙脚乱给自己倒了杯冷茶水,才回:
“其实说实话,我的确觉得这件事非常考验我的能力,毕竟那么多人面前撒谎,我怕我演不好……但是比起来这个,我更……”他停顿了一下,才接上:“更开心。”
斛玉望着着他。
要在所有人面前作这样的伪证,以后会有不少麻烦,宗门间也会因互相猜忌进而怀疑谢怀瑜。
春浮寒是什么性格斛玉很清楚,除了太初之外的修士,春浮寒不会考虑那么多,作为太初宗的大师兄,亦无可非议。
斛玉今天来只是想,找到一个心甘情愿的背锅之人,是这样容易,只需要利用一枚赤诚之心。
不知道他心里想的什么,谢怀瑜转头,和斛玉幽深沉静的视线相交,笑起来:“真的,你在虚境里救我们,出来还要被他们……这方面我没帮上忙,但如今我能帮到你,至少我日后午夜梦回,能睡个好觉。”
“……”
没想到得到的是这样的答案,许久,斛玉站起来,抱起兔子。身上的伤还没好全,下山折腾这一下,难免存着一丝虚弱,但他没有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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