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双生舞女

听闻姜国来的质子因一场大火死在了燕阳城世子府中，不知是不是有人故意陷害，总之人翻出来的时候，已经烧得焦黑一片辨认不出，还是救火队中的一个人曾见过商陆几次，知道他随身佩戴一枚桃花玉佩，才确认了尸体。

姜国国主闻讯后悲痛欲绝，誓要为子复仇，起兵攻打阳朝。

阳朝没有准备，一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姜国攻势迅猛，经年养精蓄锐训练出一批精锐，只一月便攻占了阳朝三座城池打到了木叶城，还将守城将士的脑袋砍下挂在城头上示威。

这些年朝廷重武轻文，原先朝中的武将半数以上都是公主党，这些年不是被支去边疆守城就是被淞王找了个由头罢官。如今刚刚培养起来的武将，又都不看重用，淞王无奈，只好将霍北之调去岭南，带三万精锐对抗姜国，朝廷又紧急招兵，准备凑足五万精兵前去支援。

正是夏日最炎热的时候，大军行径也是十分疲惫，走走停停，季寒水一手拽着马缰一手摇着折扇，额头上还是浮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身后的霍云楚坐在马上骂骂咧咧。

“天杀的，在渝川刚呆习惯又要换地方，刚打完西南，又要去打岭南了。这岭南又热又闷，真是烦死人了。”

霍北之在后面压阵，派二人在前方领军，季寒水揉揉被日头晒得发烫的耳朵佯装没听到。

这一路光听霍云楚抱怨她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也不怪她抱怨，西南一战死伤惨烈至今不过两年便又要开战。

战事一起，不光劳民伤财，更会使边疆百姓流离失所，生灵涂炭。

眼看就要到木叶城了，道旁的流民渐渐多了起来。

刚经历过一场大战，木叶城已是满目疮痍，大军还未进城便听到了女人孩童无助的哀嚎。甚至又几个不怕死的冲上来向官兵讨吃食。

经过几轮大战，城中死伤过半，不少从南边逃难来的难民赶了许久的路早已是精疲力尽，官府出面施粥了几次，也是无用，逃难而来的人越来越多，城中仓库早已空空如也。

霍北之传命来叫霍云楚二人先行一步带一个小队携粮食进城施粥，先解了百姓的燃眉之急。

二人相视一眼，霍云楚一挥手：“来人！戴上粮食跟我走！”说罢便策马进城。

木叶城中的景象也不比城外好多少，街道上横尸遍野，一些尸堆在烈日的暴晒下散发出阵阵恶臭浓水沿着石砖流到街上，忽的街边一处破败的酒楼里传来一声凄厉的嚎叫。

“不要！孩子！我的孩子！”

只听一个女人哭嚎的声音炸起，一个跛脚男人抱着襁褓中的孩子慌张的跑出来在他身后追出一黄一蓝两道身影，只见那蓝色的身影瞬间追上了那跛脚的男人，飞起一脚揣在他腰间，男子哀嚎一声朝地上倒去怀中的孩子脱手而出，黄色的身影顺势在地上滚了一圈接住了哇哇大哭的孩子。

霍云楚定定瞧着，那一蓝一黄是两位出落的极美的女子，即使身上的裙摆已经有些陈旧残破面上也没什么血色，依旧难掩二人天姿国色。

蓝衣女子走过去朝着地上的跛脚男人用力踹了几下啐了一口。

“我呸！你是什么东西？！连孩子都偷！”

那男人似是癫狂了，伸手拽住蓝衣女子的衣摆连连叩头。

“求求姑娘赏口吃的吧！我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我们是南边逃难来的，我家老娘已经饿的快不行了。我也是瞧见我隔壁家的拿了这里不要的紫河车，饿极了才会做这种糊涂事啊。求姑娘发发慈悲，求姑娘慈悲！”

蓝衣女子被他纠缠，不悦的翻了个白眼抬脚想将他踹开，一旁面善的黄衣女子上前来扶住她，俯身将那泪流满面的男子扶起来，从怀中掏出半个菜饼子递给他。

“这个给你。”她不等男子道谢便又说：“我这里，收的都是跑不动认了命的老弱妇孺，让她们在临死前有个地方容身，你可以接你母亲来拿几个菜饼子再继续赶路。我们势单力薄，也只能帮到这里了。”

蓝衣女子仰起头道：“听到没，我们这里都是留下等死的人！带你娘来拿了东西赶紧走！听到没！”

男子连连点头将菜饼子揣在怀里转身走了。

霍云楚颇有兴味的瞧着她们，那两人才看在站在不远处的马队眼中闪过一抹惊恐但很快便意识到什么，抱着孩子的黄衣女子上前行礼，那蓝衣女子却好似才反应过来，用手捂着嘴眼看着那一双好看的桃花眼中蓄满了泪。

“援军！是援军到了！”说罢，便不管不顾的冲进酒楼。

“援军到了！我们不用死了！”只听她的高呼后楼中炸出一片欢呼，霍云楚挥手示意众人下马，她走到黄衣女子身前，伸手扶起她，季寒水在她身侧伸手轻抚襁褓中孩童的小脸。

蓝衣女子兴奋的冲出酒楼便瞧见那人高马大的少年将军站在风中，宛如神兵天降，霍云楚转身瞧着酒楼中探出的许多脑袋，声音掷地有声。

“援军已到！诸位！都可活！”

士兵在酒楼前就地支起棚子，两位姑娘帮着他们架锅生火忙的好不快活。

米粒倒入锅中白粥的香气吸引了不少城中的百姓，不等粥煮好，棚前便排起了长队。

霍云楚正同季寒水商量入城后的事宜，两位姑娘走来在二人面前飘飘下拜。

“奴家杜若，代城中老弱妇孺叩谢将军大恩。”

“奴家青黛，代城中老弱妇孺叩谢将军大恩。”

霍云楚上前扶起二人，季寒水站在她身后眯起眼上下打量了杜若一番。

杜若自介道：“我姐妹二人原本是这木叶城中百花楼的歌舞伶人，奈何兵乱至此。城中百姓大多都朝北方去了，唯剩下这些跑不动的老弱妇孺无人照付。我二人自幼便被卖入百花楼，无处可去索性留下。从前..我们二人也算这楼里的头牌，有自己的小院儿，平日里我们有种菜屯菜的习惯，地里的菜虽被官军糟蹋了些，地窖里还剩下不少，我们便将她们收进楼里，也算有个归处。”

青黛接话：“我们所剩的蔬果也不多了，你们再不来，我们当真是要饿死在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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