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不同寻常的关系
黎府书房内。
烛火在青铜灯盏中剧烈摇晃,映得黎相远那张儒雅面容忽明忽暗。
黎相远看着手里的密信,指节一寸寸绷紧,最后猛地揉成一团。
“逆女!我怎得养出这等不知死活的东西!”
黎相远一拳锤下,檀木桌案上,茶盏被震得叮当作响。
眼里的冷冽毫不保留地看向呆立在一旁的妇人。
岁月虽在她眼角缀了几道细纹,却更添几分经霜不凋的韵致。
此人是黎宝儿生母,清越王氏家族的嫡长女,曾也是名动京城的贵女,王卿芝。
可如今,她在相府的地位,却连个得宠的妾室都不如。
王卿芝见状立马上前焦急询问:“宝儿如今身在何处?”
“她可安好?”
二十年前,黎家不过是个没落小族,全凭攀上清越王氏才在朝中站稳脚跟。
王卿芝下嫁时,十里红妆惊动京城,连先帝都赐了贺礼。
可不过十年光景,王家因卷入军饷案而势颓,反倒是黎相远借着岳家旧日人脉,又凭雷霆手段,一步步爬上了宰相之位。
世人皆知,宰相府内宠妾灭妻,正室王卿芝性子清冷,不争不抢,空有主母之名,却无实权。
而黎宝儿自幼叛逆,处处与父亲作对,父女关系势同水火。
前几日,黎宝儿曾兴冲冲地跑到王卿芝院里,眉眼带笑:“母亲,我明日想出门一趟。”
王卿芝向来对女儿有求必应,便点头应允。
可谁知,这一去竟是三日未归。
王卿芝心中不安,生怕女儿在外受伤,眼见瞒不下去,才匆匆去寻黎相远。
然而黎相远却只是冷笑一声,眼中尽是厌弃:“她死在外面最好,省得连累全家!”
他本就不喜王卿芝,更厌恶这个从小就与他作对的女儿。
平日里公务繁忙,他何曾真的在意过黎宝儿的死活?
且黎宝儿成日只知道跟在三皇子屁股后面,半点比不得二女儿黎萸柔的闺秀。
直到三皇子派人送来密信。
信上寥寥数语,却让他勃然大怒。
信中写道:
令爱擅闯铁鹰卫军营,窃取军机要物,本已触犯死罪。
然念其年幼无知,又系相府千金,本王特向璟王求情,暂保其性命。
唯今之计,需相府速遣心腹接回管教,以免事态扩大,累及黎氏满门清誉。
黎相远想起落款处“渊”字。
三皇子这封信,字字慈悲,句句威胁!
璟王虽不受宠,却非泛泛之辈,若黎宝儿真惹怒了璟王,那整个黎家,恐怕都要为她陪葬!
黎相远看得很清,穆岑临是匹有野心的头狼。
烛火摇曳,映照着黎相远阴晴不定的脸。
他指尖轻叩案几,心中盘算着,黎宝儿犯的是死罪,若璟王真要追究,整个黎家都得跟着遭殃。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黎相远眼中精光一闪,忽然有了主意,将黎宝儿嫁给璟王!
只要婚事一成,偷盗虎符的罪名便能顺势压成“夫妻情趣”,朝堂上那些言官再不满,也不敢妄议亲王家事。
至于黎宝儿嫁过去后是死是活……那便与他无关了。
思及此,黎相远冷眼瞥向一旁泫然欲泣的王卿芝,声音里淬着冰:“如今人在璟王手里,生死难料,你这个当母亲的,平日是怎么管教她的?”
“啪!”
茶盏狠狠砸在王卿芝脚边,碎瓷飞溅。
“整日只知道纵着她胡闹!半分主母的规矩都没有!”黎相远厉声呵斥。
“若再管教不好孩子,就把钰儿送到莺莺房里养着!”
王卿芝猛地抬头,眼中泪意瞬间凝结成冰。
张莹莹,那个靠着狐媚手段爬上来的妾室,也配养她的孩子?!
“黎相远”王卿芝一字一顿,嗓音冷得骇人。
“你敢动钰儿和宝儿一根手指,我保证,整个黎府”
王卿芝忽地轻笑一声。
“都别想好过。”
这些年,她懒得与张莹莹争宠,不过是因为不屑。
清越王氏的嫡长女,自幼**得琴棋书画,可更精通的是,权谋与制衡。
王家虽势弱,但她的兄长王凛,如今仍是威震边关的镇北将军!
“既然你不肯去接宝儿,那我就去找她舅舅”王卿芝拂袖转身,裙摆扫过满地碎瓷。
”王凛与璟王同在边关征战过,总该有几分交情。”
黎相远脸色骤变。
王凛若插手此事,他的算计,怕是要落空了!
黎相远见王卿芝神色冷厉,心知她动了真怒,立刻收敛了怒容,换上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卿芝,你莫要动气。”他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下来。
“我方才也是太过忧心宝儿的安危,才口不择言。”
黎相远上前两步,握住王卿芝的手,温声道:“你放心,我这就派人去铁鹰卫军营接宝儿回来。”
王卿芝冷冷抽回手,目光锐利:“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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