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 9 章
是承淞。
此时的他后退一步。
宽大的身影,挡住了植秋瑟瑟发抖的身体。
深夜,月明星稀,只有风扫过似的,簌簌作响。
植秋的后背起了一层薄汗,她没有感觉,身体也轻飘飘的,风还在刮,将承淞的味道带到植秋面前,她忽然感到身体不再软绵绵,脚也像踏回了地面。
眼见着醉汉正踉跄着步子走过来,植秋的身体抖得像筛糠,不自觉靠近承淞,手也抓紧了他的衣服,愈来愈紧。
醉汉走到她的跟前,嘴里叽里咕噜说着什么。
没有停留。
他擦着两人,走过去,一步一步,消失在夜色中。
植秋长舒了一口气,她扭过头,正准备向承淞道谢,却被承淞的目光盯在原地——很冷,像今晚的夜,又有点琢磨不透,她还没等说话,承淞先开了口:“为什么不早点回家。”
回家,那是她的家吗?
植秋一怔,心里发酸,她何尝不想有一个落脚的地方,然而这偌大的莲安,根本就没有给她机会。
甚至或许,从一开始就没有善待于她。
植秋没做声,承淞的声音更没好气:“拿过来!”
他一伸手,接过了植秋的包,另一手按在她的肩膀上,植秋像被人架着似的,身上用不上力气,就这么被承淞半推半就地搡进了车里。
昏暗的路灯下,一道长长的影子笼在地上,承淞关上了车门,植秋一个人在车内,周围忽然变得很静。
承淞怎么会在这里。植秋揉了揉眼睛,确认是承淞没错。
眼下这个场景,植秋想过会是徐玳,甚至会是别人,但怎么也没想到会是承淞,然而确是这个植秋料定不到的男人,此时正站在路灯下打电话。
树影与他的影子交织,忽明忽暗。
植秋认真看了他一眼。
他戴一顶红色棒球帽,穿一件黑色夹克,红与黑的碰撞醒目,却渐渐晕开在路灯一圈圈昏黄的光线里,在植秋即将涌上的泪意里,愈发浅淡了。
好像终于了解到了南瑶所说的。
承淞的确是个好看的人。
至少现在看来,是这样的。
植秋的眼神追逐着承淞,直到承淞上了车,承淞拉了安全带,只一秒,他又放开,倾身向前,拉了副驾的安全带过来。
他没看她,可植秋呆坐在原地,动弹不得。
忽然拉近的距离,迫植秋紧紧盯着那双眼睛,清冷又深邃。
伴随着承淞的呼吸,那股青草的香气更明显了。
植秋忍不住想后退,可稍一动,头就靠在椅背上,心里扑通,扑通,如?擂鼓般,她怕再多一分的靠近,便能让承淞听见她的心跳声。
这暧昧在逼仄角落里扩散,快让她窒息了。
忽然,承淞扭头,盯住植秋的眼睛,植秋一紧张,脱口说:“承淞,我——”
植秋不知道该说什么,只不过想缓解紧张,然而比她的话更早出声的是她的肚子,咕噜一声,让两人都为之一愣。
“没吃饭?”
承淞坐了回去。
“嗯。”
临街的一家面店里,他们二人相向而坐,老板端上热水,又看了眼植秋,对承淞笑着说:“今天终于不是一个人来了。”
承淞也一笑:“两碗黄鱼面,再要一盘糯米藕,一盘春卷,按老规矩上吧。”
老板离开后,植秋环视一圈。在莲安,深夜还在开的馆子很多,但像这种干净小馆,尤其还具备家乡气息的少之又少。她喝了口茶水,热腾腾的,心也熨帖了一半。
“鱼面来啦!”
两碗鱼面上桌,热气腾腾。
承淞推一碗给植秋。
植秋定睛,碗里就面与鱼肉,只是份量比承淞那碗多了不少。
??♂?汤底没什么佐料,只有干净的清汤。
迎着滚滚的热气,植秋原本泥泞的内心湿地,好像终于有了点放晴的意味。
她搅拌着面条,悄悄看了眼承淞。
他还记得自己习惯吗。
她不知道这是否是巧合,一碗鱼面,让植秋催生了被惦记的错觉。
植秋拆开筷子,夹了几根面条送到口中,是她年少时记忆的味道,鲜美,筋道。
她悄悄抬起头,灯光暖黄,为承淞的额发投出一圈阴影,她试探性地问:“今晚,你怎么会出现在那里的?”
承淞抬起头,看她一眼。
“凑巧罢了。”
很快,他便不再看她。
“附近有个客户约了一起看方案,我刚刚下楼,正好路过。”
“哦。”
植秋心里竟涌植秋过一阵失望。
“吃吧。”
承淞说:“吃完了回去。”
口吻稀松平常。
植秋搅动着面,忽然没了胃口,她悻悻说:“我想,我还是搬出去吧,在你这里住两天,已经很麻烦你了。”
她重申道:“我不想做一个麻烦的人。”
“植秋。”
承淞忽然停了动作,放下筷子,他盯着植秋,眉目明显是懒散的,却在帽子的阴影下显得有些严肃。
植秋被他突如其来的郑重称呼怔住,不由也抬眼看他。
她看向承淞,也做好了准备,她看到了承淞的脸色,并不好看,她只能做好准备,要招架什么,可不知来的能是什么,是责备,挽留,抑或别的。
她没想到,承淞问她:“你知道你是一个怎样的人吗?”
“我,是一个怎样的人?”
植秋有点莫名其妙。
“倔强,从不听人劝,非要吃了亏才会想到之前做的是不是对的。”
承淞低下头。
“我说过,他不合适。”
“可你没听我的。”
他的语气似乎变得很轻,随着一缕缕热气,飘到了小店的天花板上,植秋张了张口,却无话可说:“我——”
“人都说不撞南墙不回头。”
“你现在也该回头了吧。”
承淞重新看向她。
“植秋。”
植秋忘记了,到底后面是如何结束了与承淞的对话。
她只记得那晚彻底闭了嘴,不再提要从承淞家搬出去的事情。
在承淞看来,再提就是不知好歹,就是对她一贯秉性的认证。植秋不想落入人的下怀,她想,她起码要证明,自己不是承淞所说的那样。
再次回到了承淞的家里,两人都沉默着,没有说话,隔这么多年,他们好像本就没什么话可说。
植秋彻底收拾了房间,将所有的东西赌气般挂满了角落,衣服,化妆品,能铺的她全都铺开。做完了这一切,她再次看了看。
嗯,相比于之前,像一个女生的房间。
也像人住的地方了。
她走出房间,恰好看见承淞拿了瓶冰水,此时他刚刚关闭冰箱的门,一只脚勾着推拉门,漫不经心扫过一眼来。
植秋一怔,沉默着,准备从他身边绕过去进厨房,但承淞那只勾着门的脚,仍然搭在门上,没有丝毫给植秋让路的意思。
植秋看了他一眼,准备从另一边进去,可承淞一只手搭在门框上。
还不让路。
植秋终于没好气地先开了口:“麻烦你让一让。”
承淞眉头一挑,做了个请的手势。
但身体诚实得很,岿然不动。
植秋的耐心处在临界边缘,她没工夫和承淞开玩笑,这几天下来,她已心力交瘁,植秋一股无名火起,拉开了架势要推开承淞时。
忽然,承淞伸手,将冰水递给了她。
“给。”
见植秋没接,他偏了下脑袋:“怎么,你换了口吻。”
他很是戏谑,又像意味深长:“不爱喝冰的了?”
时间像泼熄了这一秒,短暂停滞了,植秋盯着眼前的水,方才,她竟毫无觉察到承淞手里到底拿了什么,她缓慢接过来,满腔的委屈融化在水里,消失不见。
承淞散漫地拍了拍植秋的肩,终于给她让出了一条去路。
两人即将擦身而过时。
她喃喃道:“所有人都和我说,吃冰不好的——”
声音轻得像烟花碎屑,拂过空气,承淞没有回头,他坐到沙发上,打开电视,屏幕上还是球赛,欢呼和解说充斥在偌大的客厅里,然后便再无其他声音。植秋看着承淞的背影,她没指望他有什么回应,他没有听到罢,她从不指望别人能将她放在心上。
至少,徐玳没有这样做过。
植秋沉默地背过身去。
“喂。”
一声男声将她叫停。
她转过头,见承淞还是坐在沙发上,依旧原来的姿势,他没有回头,植秋只能看见他繁密的头发,还有盈盈屏幕照出的蓝光。
“你别再这样了。”
你别再这样了。
那些惶惑忐忑,好像都随着承淞的话降落,植秋向前迈了一步,又迈一步,她不知为何原先沉重的身体,忽然像有了力量,支撑着她继续前行。
她忽然很想走到承淞面前,看一看承淞的脸。
忽然,承淞回过头。
“不然,真的很丑。”
还是那漫不经心的懒散表情。
植秋一怔。
她抬起手里的瓶子,在承淞肩膀上捶下去,末了还是不解恨,伸出另一只手来,掐在了承淞的肩膀上。
承淞一直没有做声。
他面无表情伸手,稍一用力,便轻松钳住了植秋的手腕。
植秋的身体像被灼了一下。
明明是外表那么冷的人,手心的皮肤却那么滚烫。
她快速抽回手,另一只手捂住手腕,后退了好几步,瞪了眼承淞后,嘴上还是不饶人地说:“我哪样了。”
“哼!”
她转身,很快闪进了房间里,没注意到承淞唇角的笑容。
淡得像窗外薄霜似的月光。
——
次日,植秋来到公司楼下的咖啡厅,此时正是上班的高峰期。
大家人来人往,手里拿着咖啡与贝果,匆匆赶往下一个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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