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1. 了结
被关在这里不见天日数日,秦筝已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如今事情既然败露,直接了结生命自然是她能得到最简单的惩罚。
竹苓过往有多敬重秦嬷嬷,如今便对其多么地恨之入骨。小姐重情重义,多年来一直待她们这些下人亲近体贴,更何况是几乎伴着小姐长大的秦嬷嬷,当真如小姐的亲人一般,怎能做出如此行径!
她又想起从前晴芜姐姐还未死时的光景来了,晴芜待小姐更是情深意重,更因为曾不得已被齐霜儿利用后心中愧疚不已。倘若晴芜知道多年来便是秦嬷嬷从中作梗,一直将小姐往歪路上领,恐怕更是在九泉之下心寒了!念及此,她狠狠地剜了秦嬷嬷一眼,咬牙道:
“怎么可能,你如此背叛夫人,怎能轻松地一死了之,那才真是便宜了你了!这些年来你如何做那狼心狗肺的细作,如何背叛了夫人,一桩桩一件件事总要都细细吐露出来才好!“
秦嬷嬷却对这些辱骂丝毫不以为意。她浑浊的双眼仰头看去,却不知在看着什么。几缕灰白的发丝散落在她的耳边,她却轻轻哼唱着:
“一觉梦回春正好,万年枝上百花芳……”
皇后多年来母仪天下,又唯独只有太子殿下这一个孩子,自然更是倍加疼爱。彼时太子不过三四岁年纪,却对兵器格外感兴趣,每每看着锃光瓦亮的铠甲都要伸着手向内侍要来,更是抱在怀里玩半天才肯撒手。
而皇后每每看到如此情形,却都忧虑不已。她是怕太子不小心受伤,更怕太子小小年纪不学无术,更不能让对嫡子重视异常的肃帝失望。
秦嬷嬷一边轻轻哼着童谣,一边絮絮讲着这些从前在宫中的见闻。她如何哄着彼时才出生不久的太子睡觉,又是如何宽慰皇后不要生气的。
她已经十分年迈,如今被关了许久更是如神志不清一般,口中唤着的也渐渐从”小姐“变成了”娘娘“,”殿下“。
林栩垂着眼眸,静静地看了秦嬷嬷最后一眼,才毫不犹豫地向门外走去,只留下一句极轻的话语。
“动手吧。“
竹苓虽不情愿秦嬷嬷就这般轻易地死去,一时看到林栩的侧颜,却也不禁一阵恍惚。
只见那张一贯如雪意轻拂又如春水澄澈的脸颊,如今在晨间柔光的映衬下,竟沉稳而冷淡极了。
那是一种世间再无甚在意之事的坦然,以及再无能惊起她心中波澜的冷静。
秦筝亲眼看着竹苓和绒薇两个手里拿着一个极小的瓷瓶,向她缓缓逼近。她却一点都不恐惧,唯独在看到林栩渐渐远去的背影时,终究还是忍不住,用尽最后力气抬起双手,嘶哑地喊了起来:
“……小姐,放下吧,你不会是她的对手……”
林栩立在晨光下,身子不过停留轻轻一瞬,便继续向前走去。没有任何犹豫。
.
夜色渐深,隐隐透着凉意。所幸如今在这间宅子守着的护卫都历经许多,很快便将一切都处理干净。
林栩揉了揉酸痛的眉心,又抱着眠雪足足半个时辰将其哄睡着了,才重新走出房门,一言不发地看着院中草木。
秦嬷嬷死前虽未认错,但其将死之时低声喃喃的所有往事,对她而言便足够了。
肃帝早年亦曾驰骋疆场,传闻间其矫健之姿不让骁将,然多年来更为世人称颂的,则是他治国驭臣的深远韬略。懋亲王作为武将之首,则自幼便惯闻战鼓,少年从军,功业累累,甚至有传言称,其早年不过三岁幼童之时,已能辨刀枪,握弓弩。
……如此一看,三皇子儿时便早早显露了与懋亲王如出一辙的才能,才使得皇后心底愈发不安吧。
林栩静静地看着院中碎花在晚风中摇曳,心底却泛起一重又一重的寒意来。
昔日娘亲入宫即是意外,那场宫宴,懋亲王大胜而归,连办三日的宫宴上见到许久未见的皇后和太子,终究是疏忽大意了。想必娘亲亦是不知何故,当夜反而无意撞破了皇后那见不得光的秘密,这才使得她最终招惹至杀身之祸。
只不过,秦嬷嬷最后的叮嘱属实是多虑了。
自己已经布下无比缜密的棋局,而如今,恰恰不过是刚刚开始而已。
林栩抬起眼,视线越过廊下阴影,看向静好如初的院中。碎花芬芳,海棠新叶才吐,枝影摇曳间,雪团正绕着树撒欢儿地跑,毛色在夜色下莹亮如雪。
.
不出三日,朝堂便又有震动。
贺其绛率领禁军,不禁成功突破埋伏,平定了姚綦江率领的叛军,更是在城门前豪掷飞刀将其斩于马上。姚綦江临死前已杀红了眼,不甘地仰天长啸:“吾半生忠勇,不负皇恩。平生所愿,不过清君侧,除赵奸,光复大昱——罢了!”
这场动乱才终究平复。而叛军一除,拖延甚久的春闱日子也便再度有了定夺,便定在半旬之后。此次便真正是板上钉钉之事,再更改不得了。
当日傍晚,林栩刚练完最后一篇佛经,便听门口竹苓通报,竟是父亲林甫亲自来看她了。林栩自然满心欢喜,自她派人给父亲传了密信,不到一日,父亲便亲自来了!
许久未见父亲,只见他人又消瘦了些,本就瘦高的身材更显清减,一袭官袍竟比从前还要空荡一些。林甫显然是下了朝便赶来了,进门先仔细地打量了林栩,见她精气神十足的模样,这才放下心来。
林栩何尝不明白,父亲这是生怕自己独自宿在这间小院里,受了委屈呢。
她便忙着将父亲引到正殿,小院比起昔日的林府或窦家并不大,却也被她打理的井井有条,反而别有洞天。
林甫看着周遭简洁干净的一切,一时亦是感慨不已。一旁竹苓忙着上茶,而眠雪则被绒薇抱了过来,原本正睡得香甜的小家伙被搅醒,很是不悦,张大嘴巴便嚎啕起来。
林甫看了又是喜欢不已,连声抱在怀中哄着。他如今虽再度有了子嗣,家中眼下更是有一嫡一庶两个男孩,但到底女孩子便如最为娇嫩可爱的花骨朵一般,让他连心都化了。
没想到眠雪却不认生,虽极少见到外祖,但对林甫温热的怀抱却莫名喜欢,小手软绵绵地去拨弄他官服上的玉佩与绣纹,很快便又嘻嘻笑着睡着了。
林甫这时才腾出已经僵硬的手来抿了口茶,谈起此次前来的正事来。
“……叛军方才平定之日,国公府已被禁军重重围困。圣旨一到,门前已是哀嚎不止。此番朝局震荡之甚,更是前所未有。你独居于此,务须万事小心。”
林栩静静听着,她自然也早已从廖珚那里得到了消息。肃帝此番虽以谋反定夺姚綦江,但终究念着胥国公劳苦功高,特赦其性命,逐国公府上下出沐京,籍没府产,削去世袭,永不得复封。
此番对姚家的处理并未赶尽杀绝,实在不像是有多年来一直抑武重文的赵相参与其中。
林甫半杯茶下肚,这才想起今日来此的另一重原因来。
他从袖筒里拿出被他叠的整整齐齐的几张纸来,看着那纸上力透纸背的笔迹,叹道:“此生如此才情,来日必将大有作为,甚至,我林甫平生参文无数,却从未读到过能与其抗衡的笔力来!当真是极为难得的!”
那便是一日前林栩命护卫送给父亲的,自己这些时日搜集到的许砚青近几年的词作。
要知道,父亲满腹学识,能得他赞誉之人,天下不过寥寥而已。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www.121xs.xy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