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第 58 章

姜倩倩看着傅卫东义肢上闪烁的刀片，喉咙里的呜咽声突然停止。

她用力扭动肩膀，让反绑的手腕蹭过铁架上的铁锈，试图磨断绳索。傅沉舟伸向怀表的动作给了她启示——这场祭祀的关键从来不是青铜灯，而是傅卫东被“时间修正会”洗脑后的执念。

“你错了。她终于挣脱布条，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铁锈在手腕上划出深深的血痕：“你儿子成为杀人犯，不是因为我活着，而是因为你现在的疯狂！”

傅卫东的动作顿住了，义肢的刀片离姜倩倩的颈动脉只有寸许：“你说什么？”

“犯罪心理学里有个‘镜像效应’，”姜倩倩的目光锐利如刀，死死盯着他的眼睛。

“父亲的暴力会成为儿子的模板，你现在的杀戮、偏执、对时空修正的迷信，都会通过这本日记传递给未来的他！你以为杀了我能救他？其实你正在亲手把他推向深渊！”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厂房里回荡，像重锤敲打在傅卫东的心上：“你儿子日记里的怨恨，不是针对我，是针对你这个用杀戮‘保护’他的父亲！他在监狱里写的每一个字，都是在控诉你现在的所作所为！”

傅卫东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义肢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祭坛上的油灯剧烈晃动，火苗映得他脸上的表情扭曲而痛苦，显然被这番话击中了要害。

“不可能……”他喃喃自语，义肢猛地砸向祭坛，第五盏油灯应声而碎，灯油溅在青铜纽扣上，发出“滋滋”的声响：“时间修正会说这是唯一的办法……”

“他们在利用你的愧疚！”姜倩倩趁机继续说道，目光扫过墙角的消防桶——里面盛着用来灭火的海水，是她被绑来时就注意到的细节。

“1983年的火灾、你失去的右臂、爸爸的死……这些愧疚让你成了最听话的棋子！醒醒吧，傅卫东！”

傅沉舟悄悄挪动脚步，左手的猎枪重新上膛，空着的右袖管在风中轻轻晃动。

他明白姜倩倩的用意，她在用侧写拆解傅卫东的心理防线，为他争取机会。

傅卫东的眼神陷入混乱，义肢时而抬起时而落下，刀片在火光中闪烁不定。

就在这时，姜倩倩突然用尽全力踹向身后的铁架，锈迹斑斑的钢架发出“哐当”巨响，震得头顶的横梁落下无数灰尘。

“就是现在！”她嘶吼着，身体猛地向后倾斜，避开傅卫东刺来的刀片。

傅沉舟扣动扳机，子弹擦着傅卫东的左臂飞过，打在消防桶的铁链上。

铁链断裂的瞬间，姜倩倩用被绑的双脚勾住桶身，猛地向后一拉——满满一桶海水倾泻而出，沿着倾斜的地面流向祭坛。

“不！”傅卫东发出绝望的嘶吼。

海水漫过青铜纽扣灯座的瞬间，发出刺耳的“滋滋”声。

铜绿迅速蔓延，原本光滑的夔龙纹被氧化成黑绿色，火苗像被掐住喉咙般剧烈萎缩，最后“噗”地一声熄灭，只留下刺鼻的铜锈味。

祭坛中央的青铜爵开始震颤，表面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痕。

那些被当作祭品的头发在盐水中蜷缩成黑色的团，散发出腥臭的气味，彻底打破了祭祀的仪式感。

“我的仪式……”傅卫东看着化为乌有的祭坛，眼神里充满了崩溃和疯狂，义肢突然指向傅沉舟：“是你！都是你毁了我的一切！”

他像头失控的野兽扑上来，义肢的指尖弹出三枚锋利的刀片，直刺傅沉舟的胸口。

傅沉舟侧身躲过，左手的猎枪再次开火，子弹精准地击中傅卫东义肢的关节处。

“咔嚓”一声脆响，义肢从肘部断裂，带着刀片的前臂“当啷”掉在地上。

傅卫东失去平衡，踉跄着后退，撞到身后的反应池边缘——那是化工厂当年储存化学原料的巨大水泥池，里面还残留着墨绿色的液体，散发着刺鼻的酸味。

“你明明可以杀了我。”傅卫东看着傅沉舟的猎枪，嘴角勾起一抹惨笑，左臂捂着流血的伤口：“在码头仓库，在刚才，你两次都故意打偏。你还在可怜我，对不对？”

傅沉舟的左手微微颤抖，猎枪的枪口缓缓下垂：“我不想杀你，卫东。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像小时候那样……”

“晚了！”傅卫东突然狂笑起来，声音凄厉得像夜枭：“从你替我顶罪被批斗的那天起，从你为我失去右手的那天起，从爸死在牢里的那天起，就晚了！”

他突然转身，用仅存的左臂抓住傅沉舟的衣领，用尽全身力气将他拽向反应池：“既然你不肯动手，那就一起下去陪爸吧！”

傅沉舟的身体失去平衡，左手下意识地抓住傅卫东的肩膀，却被他狠狠甩开。

两人在反应池边缘激烈地扭打起来，铁锈和化学液体溅在他们的衣服上，发出刺鼻的气味。

姜倩倩终于磨断了绳索，她抓起地上的半截义肢，踉跄着冲过去想帮忙，却看到傅沉舟突然松开了手。

“哥！”傅卫东的身体失去支撑，向后倒去，在坠入反应池的瞬间，他的目光与傅沉舟相遇，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怨恨，有解脱，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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