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第 54 章
愉琛陷入了漫长的混沌。
他久违地梦到母亲白芦,汽车的轰鸣声中,她的身体被高高地抛至空中,又重重地砸下来,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扭曲着,难以辨认。
下一秒,模糊的血肉变成苍白又破碎的遗体,毫无生气地散发着冰冷的白汽。
遗体旁,是紫色的、写满日语的香烟。
燃烧的香烟圈成圈,无限放大,重新变为呼啸而过的车轮,车轮碾过他的身体,他散落一地,胸骨刺穿心脏,没有血液,却流出五颜六色的颜料。
颜料绘出挂在空中的太阳,太阳猛然下坠,流星般地砸向他。他却被包裹在巨大的、坚硬的茧里,动弹不得。
融化我,烧毁我。
车轮又一次轰隆隆地驶过,碾在他顽固跳动的心脏上,哗的一声,撞倒江岸上岌岌可危的平衡石。厚厚的茧将他囚禁,又被当作石头堆砌起来,江风吹过,摇摇欲坠。
快逃啊,挣扎啊,破茧而出啊。
震耳欲聋的车轮声中,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拼命呼唤他。
他却将自己蜷缩得更紧些。
不。
我将长眠于茧内,直到倒塌,直到太阳化作流星,直到世界成为废墟。
太阳砸了下来。
那一瞬间,他渴望被碾碎。渴望注视着颠倒的大地与天空,就此化为齑粉。
然而,世界没有毁灭。
太阳没有摧枯拉朽的力量与温度,反而带来阵阵宜人舒适的风,——草莓味道的风。
他微微仰头,吻上温热的、虚无的日光。
哈,是美梦。
......
“他醒了,醒了!”
郑云急切地呼喊。
他身上的皮肤被翻动查看,凉凉的液体顺着手臂的血管流入身体,周遭是熟悉的酒精与消毒液混杂的味道。
郑云似乎在和别人说着什么,但他的耳朵像是被保鲜膜层层叠叠地包裹,听不清楚。
他睁开眼睛,几秒钟后,周遭才慢慢亮起,
——果然,又在医院。
他胸口的钝痛像是被人攫住心脏,他被这种跳动着的痛苦钉死在原地,不受控地剧烈喘息。
许久才平息。
等他捱过这一轮熟悉又陌生的痛楚,郑云才心有余悸地靠近他。
“你吓死我了!”她的声音从模糊断续到清晰连贯,“说过多少次,停药期间出门要跟我说......我到现在都觉得后怕,你......发烧到四十度,再晚点人都烧傻了,说了多少次不舒服立马告诉我,不要自己到处乱跑!”
“我......”愉琛像个刚学会说话的小孩,慢吞吞地说,“我以为只是普通的躯体化反应,导致低热,没想到是真发烧。”
“你流感了!”郑云气得不行,“大半夜跑到郊区干什么?”
愉琛神色一凛,总算清醒过来,急促地问:“谁送我来的?”
“救护车啊,还能是谁。亏我大半夜猛踩油门往郊区医院赶,吓都被你吓死。”
“不对!”他急切地握住郑云的手臂,“谁帮我叫了救护车?你怎么知道我在医院?”
“哦,你是问这个。”郑云说,“你朋友送你来的,是个姑娘。”
愉琛眼睛霎时间亮起。
不是梦,更不是幻觉。
发烧晕过去之前,他跟之前的每一天一样,坐在二仙的车上,将远光灯打在不远处戴着耳机,爬上爬下画彩绘的少女身上。
他藏在明亮光带背后的阴影里,悄悄照着她的夜晚。光带在她和他之间划出一条短暂又漫长的路,——永远不会被踏上的路。
可是,昨晚意识模糊间,他看到了沈棣棠凑近的、担忧的脸。
难道......
郑云继续说:“姓陈,她用你手机给我打了电话。”
是陈尔欣。
愉琛眼中的光缓缓熄灭。
原来真的是梦啊。
梦中片段的素材太过真实,大概来自于白天她喂他柠檬味糖果时的场景,大脑擅自将其加工成止痛药,在这个痛苦过载的夜晚予他一晚美梦。
他撑着坐起来,疲惫地闭了闭眼。
“重新开始吃药吧。”郑云不安地说,“不然我实在不放心。为这么个小破话剧停药不值当,你又不肯让我二十四小时盯着你,你再出什么事......”
“不用。”愉琛态度坚决地拒绝,又和煦地笑笑,“你放心吧,我最近没什么戒断反应。我真以为是普通低烧,所以才没联系你。”
郑云原本很不放心,听他解释也稍微松口气,继续劝:“或者别全停,药量减半吧?”
“哪怕只吃一半也会麻木得跟个机器人似的,影响排练状态。”愉琛语气放软,商量道,“放心吧云姐,我要是感觉不对肯定早就找你了。你最近不是要盯新人?快去忙吧。你还不了解我吗,我哪儿能真给你惹麻烦。”
她被他三言两语唬得放下心来,叮嘱几句才走出病房。
等郑云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口,愉琛才重新半死不活地靠在床头。他打开手机微信,翻到赛博道长陈尔欣,看到她的连环消息。
【大哥,我答应你替小工去照看她,是让你去保证她的安全,不是让你带病碰瓷她。】
【花宝有我呢,您先把自己顾好,再管别的成吗?】
【医药费打给我。】
接下来是密密麻麻的截图,每张都是支付记录。
愉琛指尖麻木颤抖,干脆一个电话打过去,被陈尔欣挂断。
他只好迟钝地敲字:【昨晚是你把我送到医院的?】
对面回得很快:【你希望是谁?】
他停顿许久,把医药费转过去,补了句:
【商量个事。】
第二句还没打完,陈尔欣的消息就发过来:【别跟花宝说你抑郁症是吧?可以。】
【谢谢。】
/
首演前一天,沈棣棠将尾款打给霞姐。总算不用鬼鬼祟祟地绕路出门,她从头到脚都轻松极了。
更愉快的是,季灵芝久违地约她去写生,地点定在市中心的小公园里。
天知道她有多久没和妈妈单独相处,严翔和他儿子真是一脉相承地惹人厌恶。
沈棣棠每次见季灵芝前,都会不自觉地小跳步,再怎么努力也压抑不了。
不论她平时是多么成熟稳重的大人,在去见妈妈的路上都会变成个快乐的小朋友。
出门前,她犹豫再三,还是从房间的角落里翻出个落灰的箱子,移开箱子,后面的角落里放着旧木头。
拿出来,是个画满细碎花朵的画架。
——正是曾被沈勇卖掉的那个画架。
这个画架承载了许多她童年和季灵芝相处的回忆,季灵芝根本不知道画架失而复得,也许可以给她个惊喜。
但......太重了。
沈棣棠的目光从笨重的木头移到旁边轻便的折叠合金画架,再移回来,循环往复几次,——最终还是做了个愚蠢的决定。
地铁上,她扛着半人高的木头架子,摇摇晃晃地抢在关门前将庞大的画架塞进车厢,跟周围紧急闪躲、避免被误伤的人群连连道歉。
她在地铁上扛着巨大且沉重的木头画架,迎接人群目光的洗礼。这侧面印证了:再成熟稳重的大人,见妈妈的时候都幼稚得不行。
写生地点约在市中心闹中取静的僻静小公园,景色算不上多好,胜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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