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第四十三章
最近，沈银枝的身体越发虚弱了。
她几乎已经走不动，总是由公仪青玉背着或抱着。
他们如今在魔界，公仪青玉时常带着她穿行于魔界各处，沈银枝问过他要做什么，他却什么也没告诉她。
后来，还是沈银枝诈了他身边的大黑，才知道，他似乎是在寻远古魔尊留下的宝藏。
沈银枝这才意识到，他或许是在想办法将她留下。
她不由就想到当初在蓬莱岛，蘅芜与云衣的故事。
她就把这个故事缓缓说给他听，公仪青玉听完后，却只是紧紧握着她的手，迟迟没有说话。
“正所谓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你注定要成为很厉害的人，重要的是坚守初心呀，无论我是否能活下来……阿玉，答应我，不要去做这样的事，好吗？”
那天，沈银枝第一次见到公仪青玉茫然的神色。
他近乎迟钝地抬起头，望着魔界无边无际的黑夜，有一瞬间，似乎也要融入这片无尽的黑暗中。
他迟迟没有答应。
沈银枝没有立刻逼着他，只是忽然觉得，自己要留给他一样东西。
因为顾及到她的身体，公仪青玉偶尔会自己出去，但无论哪次，他都会将她保护得严严实实，不让任何危险有丝毫靠近她的机会。
这一点，倒是和当初在无妄境里的他很相像。
所以一次，沈银枝趁着他出去，赶紧叫了声在她旁边呼呼大睡的大黑。
她让大黑带她出去，大黑起先还不肯，但后来被沈银枝拿着公仪青玉吓唬了一通，大黑才不情不愿地答应下来，带着她去了魔界的市集。
没办法，最近公仪青玉说什么也不肯带她乱走，她也是不得已才这么做。
她想着要尽快，免得公仪青玉赶回去时没看见她，只怕是要发疯。
所以她目标很明确，就是想找一样贴身的饰品给他戴着，而巧的是，她来到市集的第一眼就留意到一个异族商贩。
他的摊前摆了许多珍奇异宝，沈银枝目光转了一圈，一眼就看上了一个菩提手串。
“这108颗龙眼菩提自带淡香，是由龙血浇灌而成，这中间的丝线，乃是月影灵蚕吐的蚕丝，坚韧如钢却轻如无物，夜晚还会泛出淡淡银光，意为‘相思不绝’。厉害的是，让你的心爱之人戴上它，你还可以根据它的温度，窥见你心爱之人的心绪变化……”
沈银枝当即就定下了。
“就这个吧。”
沈银枝又注意到他边上的一本古书。
“这个，不卖。”
商贩摆摆手，解释：“这是我平日里闲来无事读着打发时间的，里面不过都是些魔界传说，就比方说，我刚刚才读到的丹灵篇……”
大黑听见，难得发表了句言论。
“竟有丹灵的记载？那你这书倒也还有些可取之处。”
沈银枝不由多听了几句，又问：“丹灵是什么？”
商贩边收拾东西边解释道：“丹灵，便是独属于魔界的日光。魔界常年昏暗，但当年魔尊与魔后大婚之日，是魔尊散下数千年修为，维持了整个魔界整整三日光明。传闻那几日天上宛如星光散落，美不胜收，且那些光点若是沾染在身，小病小痛都会痊愈，甚至还可以提升修为……”
沈银枝一下子顿在原地。
她想起那一日，她和公仪青玉一身大红喜袍，在整个魔界上空游行一圈，而那日，魔界难得天光大亮。
当时她还以为，是魔界居然难得有了晴天。
原来……那就是丹灵。
她愣了一会儿，不由出声问那商贩：“是每任魔君大婚，都会有这样的仪式吗？”
“自然不是！”商贩打量她一眼，摇头，“书中记载，唯有心中有爱之人方可降下丹灵！若是心中无爱，根本无法行此举，也不可能舍得自己那身修为！所以，自我出生以来就不曾见过此奇景，想来传言只是传言……”
回去的一路上，沈银枝都有些出神。
她忽然想，或许很早以前，公仪青玉就没了灭世的念头，只是这个念头，连他自己都未必知道而已……
公仪青玉比她先一步回来，一时没看见她，心下顿时一沉。
他眉头紧蹙，赶忙转身想要出去找，突然一道影子却飞扑进她怀里，而后，死死抱着他不撒手。
公仪青玉见她安然回来，松了口气同时又是忍不住责怪：“跑这么快做什么？万一身子受不住可怎么是好？”
倒是难得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
“怕你担心。”沈银枝抬头看他，笑容灿烂。
公仪青玉却并未受她蛊惑，凉凉道：“那还自己出去到处乱跑？”
沈银枝忙道：“那还不是出去给你买礼物了吗？”
她说着，从袖中掏出了那条手串，替他盘在了左手，随后自顾自欣赏了一阵，赞道：“真适合你。”
公仪青玉却盯着她的眼睛，问：“为何突然送我这些？”
沈银枝若无其事地牵过他的手：“想送就送了嘛，这样的话，你以后看见这个手串就能想起我……”
他突然出声打断她：“那你呢？”
“嗯？什么？”
他望着她疑惑的面容，忽然，取了自己的一根银发，又牵起她的手，将它缠绕在她的手腕上。
那丝银发缠上去的那瞬，竟消失在她的手腕间，只是每每抬起时，就能见到一根红线若隐若现，在她开口唤“阿玉”的时候，那根红线就会彻底显现，直到她脑中想起其他的事，那根红绳才会消失不见。
他没有看她，近乎霸道地开口：“你也要时刻想起我。”
沈银枝失笑。
“那当然了，我才舍不得忘了你呢！”
这话似乎取悦了他。他唇边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许久未散。
“说起来，这银发多好看呀，阿玉，留着吧。”
“……嗯。”
那天夜里，沈银枝突然想去人间看一看。
公仪青玉自然依她，只是去之前，他如常喂着她吃了三枚仙草炼制的丹药，又将她浑身上下都包裹得严严实实。
沈银枝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她眨着眼睛看他，见他神情认真，像是觉得半点马虎不得，一时心间柔软，没忍住，用帽子上的兔毛蹭了蹭他的脸。
“阿玉，笑一个嘛。”
面上是柔软的触感。公仪青玉微微一笑，眼底尽是温柔。
在沈银枝看呆了的时候，他垂眼，俯身吻了吻她的眉心。
“走吧。”
路上，他们坐在大黑的背上，而沈银枝被他抱在怀里。
或许是近来身子不适，连反应也迟钝了，沈银枝还想着他方才无意间流露出的柔情，好半天回神后，一时感慨。
“阿玉，你真好看啊……”
公仪青玉唇角微微勾起。
在沈银枝还没反应过来时，他的唇已经落下。
这个吻，很温柔，也很温暖。只是，持续了很长时间，带着恨不得与她抵死缠绵的味道。
沈银枝几乎快要溺死在这样的温柔当中。
鼻腔都染上了他的味道，淡淡的雪松香。他捉住她的手，让她的手掌紧贴在他胸前。
感受到掌心下那剧烈的心跳，沈银枝手指轻颤，不经意间，又触上了他腕间才缠上的菩提珠串，惊觉烫得吓人。
她突然想起那商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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